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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可不敢接这话,只道:“宣王妃定有什么聪明手段。”

梁德帝又问:“太后那里可送了?”

宫人摇头:“不曾听闻。”

梁德帝点头笑了笑,道:“这办的什么事?哪有一点晚辈的样子?真是叫宣王宠坏了。”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一点真要申饬的意思。

这时候力士又上前一步,送上了一封信。

“这也是宣王妃给陛下的。”

“呈上来吧。”梁德帝道。

吴少监便双手接过信,再恭恭敬敬地摊开在梁德帝跟前。

梁德帝粗略一读,无奈道:“这是宣王代的笔吧?宣王也实在是……这兴州官员举宴恭迎宣王,不过是请了几个舞姬,她便吃起醋来,直骂那些个官员的不是。她向朕告状也就罢了,宣王还真替她写。”

“想是小夫妻情致罢了。”吴少监笑道。

梁德帝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一下沉了脸,像是陷入了回忆。

就在吴少监心中惶恐的时候,梁德帝才幽幽道:“真叫人羡慕啊。”

这话宫人们就更不敢接了。

眼看着气氛要陷入沉寂。

力士又道:“陛下,这是宣王殿下献上的。”

“哦?宣王还有东西要给朕?”梁德帝又露出了点笑容,“拿来朕瞧瞧。”

盒子在他跟前打开,里头放置着的是一套衣物。

那衣物并不大透气,摸起来还有些厚,有些硬。

“殿下说是火浣布,从民间偶得,也不知真假。但想到其大名,便特地送到了陛下跟前作礼。”力士道。

梁德帝一下便爱不释手起来:“不论真假,朕都爱极。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宣王如今越发懂得孝敬朕了。”

吴少监赶紧拍马屁:“宣王一向孝顺,只是情不外露罢了。”

梁德帝好笑道:“如今倒是露得好。”

“便再带些赏赐到兴州去吧,宣王与宣王妃各有赏赐。宣王妃多给些珠宝头面……”梁德帝顿了下,道:“研墨,朕也写封信给他们。”

吴少监应声,心中暗道,果真是离得远了,这反而更见亲近了。

梁德帝写了信,没有斥责薛清茵屁大点事都来告状。反而叫她,若有想写进去的事,无论钜细,只管命人送到京中就是。

等写完信,梁德帝收笔道:“火浣布也暂且送回到宣王那里去吧,他去了益州,恐怕也更需要此等护身之物。”

“陛下真是厚恩!”

“做父亲自是如此。”梁德帝说罢,想起来身边的都是些阉人,哪有后代?

“吴少监不如也认个干儿子,也尝尝这做父亲的滋味儿。”梁德帝玩笑道。

吴少监涨红了脸,还真有些动心。

只是没等吴少监开口,便有小内侍来报:“魏王殿下携王妃和侧妃乔氏求见。”

梁德帝拨弄了下跟前的笔墨,道:“让他们去陪太后吧。太后许久不曾跨出殿门,想来寂寞。”

“……是。”

吴少监低声问:“陛下可要召四公主陪着用膳?”

梁德帝顿觉无趣,道:“她……离宣王妃还是差了些。”

吴少监也不知道这话是从何处评价的,只垂首道:“陛下说的是。”

“传七皇子与九皇女陪朕用膳吧。”梁德帝叹道,“只有那天真无邪的幼童,见了才叫人觉得欢喜。你若要认个干儿子,记得也挑个小的。从小养起才好。”

吴少监忍着激动又应了声:“是。”

这厢从皇宫出去的赏赐,很快又往兴州奔去。

而此时的兴州。

干子旭独自站在宣王跟前,心道宣王殿下可比他亲老子带给人的压迫感大多了。

“王妃教的你什么?”宣王问。

干子旭尴尬地笑笑:“叫我日后见了贺松宁,记得说谢谢,自然不算忘恩负义。”

宣王:“……”

干子旭:“就、就这个,真的。”他顿了下,又道:“若是贺松宁不满,便同他道……我已然说过谢谢了,你还要怎样。”

“若是贺松宁骂我狼心狗肺,便说……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宣王:“……”

他眉尾轻佻了下,已然能想像出届时贺松宁的神情了。

茵茵这些词儿,都是上哪里学来的?

幸好……不曾用在他身上。够气人的。

另一厢。

万世荣等人暂时住在了一个屋中。

只是干子旭这宅子堪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因而万世荣几人住进来也并未就此舒坦起来。

他们睡了一觉,睡得浑身骨头缝都疼。

此时围坐在一起,还仍旧面有菜色。

“我们虽是陛下分给宣王殿下的王府属臣,但毕竟先前我们在封地,而殿下远在京城,如今这才第一回见面……偏偏又这般狼狈,只怕殿下心中已将我们当做那不中用的废物了。”一人重重叹道,面色有些难看。

万世荣突地问:“你们可知殿下在兴州滞留了多久?”

“怎的突然说起此事?”

“若殿下早一些抵益州,我等也不该如此狼狈。谁人不知殿下乃是梁朝用兵如神第一等的将领呢?”

“这、这倒是……那殿下为何在兴州停留?”

“因为宣王妃。”万世荣不悦地道。

“啊这……宣王妃为何要在兴州停留呢?”

“……为钱。”

“什么?”

万世荣忙将干子旭欠太后钱的事说了,又说了离京时,薛清茵将那欠条拿到手,便为这八十万两留在了兴州。

“听闻她母亲乃是商贾出身。”

“陛下怎会想到将她立为正妃?岂不是乱了规矩?”

“因为被下毒一事吧,当时殿下手中的兵都险些哗变。”

万世荣捋了捋胡须:“这些丘八,行事就是粗鄙……这般女子做了正妃,只怕引人背后讥笑呢。”

“可见陛下对宣王殿下的宠爱,远不如对魏王啊。徐家虽折,但看看魏王的正妃、侧妃都是什么人物?陛下出手清扫徐家,也未尝不是在为魏王的将来铺路。毕竟没有了外戚祸乱朝政,位置方才能坐得稳当。”旁人也应和道。

“那方副将是如何审问我等的,你们也都体会过了。今后文臣武将,谁人在殿下跟前的地位更高,便要看你我的本事了。”万世荣道。

“不错!我等本就势弱,若不争取,只怕以后在封地上说话都没份量,整日里都要被那些个粗鄙的行伍中人欺负。”

“殿下乃是武将,素来不喜舞文弄墨,而他的正妃偏偏又有个商贾出身的母亲,昔日也是个娇蛮的主儿。益州文治,还须得看你我啊。”

“为殿下分忧,义不容辞。”

他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万傅心中可是已有计策?”

“请万傅指教。”几个人先后出声恭敬地问。

万世荣道:“益州大败,但如今兴州也是殿下的封地了,我看,先从兴州当地的官员接触起来吧。”

“兴州司马颇负盛名,先去见他如何?”

万世荣听见这句话,一下想起来宣王妃那句“司马都挺厉害”,心底有些怪怪的。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道:“好。”

兴州司马大名邱兆。

与其他被贬谪到此地的官员不同,他大多时候都显得怡然自得。对外也是说自己的妻子喜好宁静,最爱那悠然见南山。

但这几日他却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司马夫人见状,不由蹙眉关切道:“听闻夫君得罪了宣王妃?可是为此事苦恼?”

一听见“宣王妃”三个字,邱司马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夫人不要胡说,我……我并未得罪宣王妃。王妃心胸宽阔,又岂是我能得罪得了的?”邱司马连声道。

“是吗?”司马夫人面露疑惑之色。

“司马,夫人。”有家丁进门来报,“王府属臣登门,要与司马把酒言欢。”

邱司马愣了愣:“王府属臣……怎会在此?不该是先一步到益州了吗?”

家丁也面露茫然之色。司马都不知道的事,他自然更不清楚了。

还是司马夫人出声劝道:“既是王府属臣,就不应当怠慢。将来兴许都是要以宣王马首是瞻的,也属同僚了。”

邱司马勉强笑了笑。

心道他是皇帝的人,算什么同僚?

那日宣王问他可有向陛下传话去,一瞬间吓得他魂儿都飞了。这可比宣王妃的威胁要可怕得多了。

“带路吧,老爷我去见见。”邱司马勉强找回了声音。

邱司马来到北厅,见到了万世荣几人。

得知万世荣的身份后,邱司马自然更不好怠慢。毕竟他就是属臣之中官儿最大的了。

只是……

“我观万兄脸上怎的有淤痕?这是在何处撞的?可曾请大夫看过了?”邱司马也是热心。

万世荣自然不会再重述一遍,他们是怎么刚进益州就被人按住的倒霉经历。

他只道:“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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