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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章太子遗孤……是宣王。”

薛清茵耳根有些红。

但她没说话。

干子旭喃喃道:“我先前完全不敢往宣王身上想,我没想过梁德帝会这样做……他简直是疯了……”

寻常人家,把情敌的儿子认作自己的儿子,还能说是故意叫其认贼作父,故意欺辱。

但这是皇家。

梁德帝给了他宣王之名,又抹去了他母亲的前事。众人便只知他是梁德帝的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旁人眼中,他是能合法合礼克继大统的。

干子旭说到此处,抬起头看向宣王。

但宣王面容冰冷,难窥出他的情绪。

再看薛清茵,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干子旭一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当真坏掉了。

“我……又猜错了?”

薛清茵叹了口气。

一时弄得干子旭的心七上八下。

终于,薛清茵开口了,她冷声道:“若是我们没有在兴州停留,你便会跟着贺松宁一条路走到底,将来兴许还要帮着他对付宣王。”

干子旭心头一紧:“是……是……”

所以他才觉得可怕。

太可怕了。

无人知道宣王的真实身份,那将来那些章太子的旧部要为主人报仇时,会不会也对宣王出手呢?

太可怕了。

但凡有一人得了手。

他们如何在黄泉之下去面见章太子?

“我真是混账!我们……都是混账……怎敢那般揣测太子妃?她……她分明……”干子旭说不下去了。

他心如刀绞,捂脸哭了起来。

她分明为章太子留下了血脉。

可是无人知晓!无人知晓啊!

薛清茵扭头道:“我出去喘口气。”

她说着便走到了院门外,留下了宣王与干子旭独自相对。

干子旭朝宣王磕了几个头:“蔚州干子旭拜见殿下。”“我与章太子自蔚州相识,我全家十七口人曝尸荒野,全得章太子替为收殓。我的命本就该是章太子的。”

他说着又流下泪来。

“若殿下不嫌弃,今后我便为殿下抛却头颅,拼尽一切……”

宣王这才开了口,他漠然道:“我很不喜欢你。”

干子旭一僵,如被一桶冷水浇下。

这可比什么都更叫他觉得折磨。

他嗫喏着道:“殿下……”

“将你妻子的坟迁到别处吧。”宣王淡淡道。

干子旭顿时更觉无地自容,嗫喏应声:“是……是。”

宣王垂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正是因这世上你这样的人多了,那所谓情深才变得可笑起来。”

干子旭哑口无言,唯有重重再一叩首。

等抬起头来,他看着宣王,却仿佛再见了章太子,一时思绪有些恍惚。

他从前从未想过宣王会是章太子的儿子……

章太子与他浑然不同。

一个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君子;一个冷酷无情,杀伐决断。

他们浑然不同。

但又那般相同。

陶舟揣着一肚子的怒和惧,回到了贺松宁跟前。

贺松宁如今的模样越见意气风发,眉眼间的阴翳之色都去了不少。

他笑问:“大姑娘可收下了?”

陶舟躬身答道:“收是都收下了,但回礼却是一个也没有……”

贺松宁嘴角抽了下,不过现在他对薛清茵的脾气越发了解了,因而一时也不觉得意外。

陶舟却憋着劲儿呢,这一打开话匣子哪里停得住?他连忙道:“这宣王实在是不将您放在眼中,您可是大姑娘的兄长……”

他连忙将薛清茵说要买回礼,但宣王转过身就偷摸把他给赶走了的事说了。

“连一文钱都没给我落下呢。”陶舟憋闷道,“那小的也不敢反抗啊,那些个都是玄甲卫,厉害得很。”

贺松宁笑了起来:“你事办得不错,我赏你。”

陶舟愣住了:“这……”

这还不错?

贺松宁勾唇笑道:“就怕他不生气呢,越生气越好。研墨,我要写一封信给我的妹妹。”

提笔写什么好呢?

吾妹清茵。

吾爱清茵。

陶舟张张嘴,您还写信啊?兴州都成宣王的了!

薛清茵在门外等了会儿,便见一个玄甲卫面色凝重地匆匆迎了上来。

“拜见王妃,殿下可在?”玄甲卫一行礼,便立即问道。

“在里头说话,出什么事了?”薛清茵歪头问。

玄甲卫沉声道:“益州兵祸。”

薛清茵眉尾一动:“你等着。”

然后她转身又回到了院中。

她看也不看那干子旭,迳直迎上了宣王。

“站累了?”宣王问她。

薛清茵点了下头。

宣王便立即跟着她走了出去。

干子旭在后头眼露不舍,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边跨出了门,宣王便一眼看见了那眼含焦虑的玄甲卫。

宣王半点也不意外,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先前殿下命我等去附近州镇,查探可有天灾人祸。属下等人沿途问去,都未曾有异样。只是快到巴州时,突然在路边救了几个人。那几人自称是宣王封地属臣,认出了属下腰间悬挂的宣王府腰牌,这才出声呼救。”那玄甲卫细细道来。

“益州出事了?”宣王问。

玄甲卫点头:“他们自述益州起了兵祸,节度使乔腾下落不明。具体怎么回事,不肯与属下等细说,只说求见殿下自会陈明。”

薛清茵在一边按了按脑袋,心道这真是……人还未走到地界上去呢,就先有麻烦了。

“人在何处?”

“带回来了,在西厅等候。”

“带路。”

“是。”

玄甲卫引路在前。

薛清茵想了下,与宣王并肩而行,问道:“我也能去瞧瞧?”

“自然能。”宣王看了她一眼。

嗯?薛清茵茫然地看了回去。

这会儿她早忘了自己刚入府时,屁大点事都不想管,能不能掺和就不掺和,完全抽离于这个世界,将避嫌做到极致的样子了。

二人转眼到了西厅。

还未进门,里头的人便跪地拜道:“拜见宣王殿下,下官……万世荣,愧拜。”

万世荣,这名字野心倒大。

薛清茵往门内看去,便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儿跪在那里。在他身后,还有三个男子,想来官职比他低一等。

他们身上的衣衫满是脏污,沾着血,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薛清茵本能地后退半步,便被宣王抬起来的手掩住了口鼻。

见那叫做万世荣的老头儿抬起了头,薛清茵想也不想还是推开了宣王的手,免得叫这些王府属臣见了不大好。

忍一时又有什么关系?

那万世荣抬起头来,一眼便先瞧见了薛清茵。

“这……”

“这是宣王妃。”一旁的亲卫出声道。

万世荣怔愣片刻:“宣王妃?”他露出了恍惚之色:“我只记得殿下有一位侧妃……”

薛清茵挑眉:“可见消息滞后,益州出事很久了?你们刚接到更改封地的旨意,进了益州就被扣下了?”

万世荣先本能地应了声:“是。”

但很快他就重重地抿了下唇,不再看薛清茵,而是仰视着宣王,语气悲苦地道:“下官等人接到旨意后,便日夜兼程迁到了益州。谁知道前脚刚进益州,还没等入府邸呢,便被看押了起来。”

和薛清茵猜的一模一样。

“乔腾失踪了?如今益州掌权的是谁?”宣王语气平静地问。

“益州司马江楠。”万世荣擦了擦脸答道。

薛清茵感叹道:“这司马一个个的都有些本事啊。”

万世荣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并皱了皱眉。

宣王这时候抓了下薛清茵的手,先带着她走到主位一左一右地落了座。

“坐下说话。”宣王对那万世荣道。

万世荣爬起来,颤巍巍地扶着坐了下来。其他人也才跟着落了座。

“你们遭到了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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