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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纷纷拔剑。

兴州官员们连忙起身。

“怎么回事?”

“谁?谁人胆敢……”

“干子旭。”宣王吐出了名字,语气冰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云逸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好大的胆子,宣王殿下在此,竟敢如此无状……”

尤其是那司马,脸都气红了。

但又不能叫人把干子旭拿下。

谁叫这么个黑脸膛老汉,却偏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呢。

干子旭道:“这并非是小人胆大,实不相瞒,是宣王妃叫小人做的。”

宣王妃如何折磨他无妨,但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宣王殿下的脸面下了,宣王也能忍吗?

“这……”

“你说什么,你……你胡言乱语。”

兴州几个地方官对视一眼,哪里敢真顺着干子旭的话往下说。

这有伤宣王脸面啊。

“小人岂敢胡言乱语,当真如此……宣王妃听闻今日你们这些人,胆敢往宣王跟前献美人,如今已经气得从山上下来了!”

众人面色尴尬,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他们只能又望向宣王。

便见宣王动了动唇,问:“她人在何处?”

干子旭:“……小人脚力快,小人先行一步,王妃还在路上呢。”

宣王看向身边的亲卫。

亲卫忙道:“属下去接王妃。”

宣王问干子旭:“她很生气?”

干子旭:“……是,是。脸都气红了。”是吧?干子旭稍作回忆。心道应当是这样的。

反正夸大一下也无妨。

宣王眼底光芒涌动,似是飞快地掠过了一点笑意。

但再看,便又什么都没有了。

这让人很难揣测他此时的情绪。

“带上吧。”宣王突然叫住亲卫,将身后的腰枕抽出来递了过去。

众人见状,满脑袋懵。

宣王道:“她走得急,山路颠簸,总得有东西垫一垫。”

亲卫应声,瞧着一个硬汉模样,却是就这么怀抱着腰枕出去了。

“她就只叫你掀桌子?”宣王突地问干子旭。

干子旭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宣王的反应不对劲。

“殿下,这……”一旁的司马试图出声。

宣王淡淡道:“你胆子还是小了,只掀了一张桌子算什么?”

干子旭:“……啊?”

这还不够羞辱那兴州司马啊?

这还不够挑起混乱啊?

宣王接着道:“尔等想必也有耳闻,王妃在京城险中毒身故一事吧。”

“是、是。”众人躬身应道。

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徐家倒台,天下皆知,自然而然,这事也就传遍了。

“王妃保胎不易。离京时,父皇曾亲口许诺于她,若她受了委屈,可写信经由驿站快马加鞭送至父皇的案头。”宣王不紧不慢地道。

官场中人,不善政务的很多。

但听不懂上司话的,那还真没几个。

宣王不必将话点透,他们已是闻声色变。

王妃难道……难道要把他们统统写进告状信里?

能在兴州这地儿做官的,能是什么有家世背景的人物?

来这儿的写诗都叫“贬谪诗”。

他们别说坐了,一时间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他们光想着讨好宣王殿下了,怎么就没想到还会得罪宣王妃呢……

唉,也是,谁也没想到宣王妃在陛下跟前,竟然还有此殊荣啊!

是谁说的陛下不满于她,当初只肯让她以侧妃之名进府的?

“你们此时去门口,兴许来得及。”宣王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下官……下官这就去迎王妃!”

“下官也去!”

“长史慢些,等等我。”

他们匆匆转身往外走。

等到了门口,外头还不见人影。

但一个个神色紧绷,谁也不敢放松,连带的其余下属也屏住了呼吸。

宣王妃虽然身份尊贵,但他们也是朝廷命官啊!

唉对,得靠上头敕命才能做的官!

“要不……一会儿王妃来了,咱们跪下相迎?”

“有失风度啊有失风度啊。”

“此乃保全皇家子嗣之重举,岂是风度可比?事要分轻重嘛。”

“刘县令,你在兴州待的这些年没白待啊,也会折腰啦。”

“不及司马,那故人正是司马牵的头吧?”

“舞姬是秦司兵找的嘛。”

第182章 挟恩求报

干子旭立在那里,还有点茫然,他左顾右盼,实在未能适应眼下情景的变换之快。

他看了看宣王。

宣王稳坐如山,半点情绪也无。更别提什么愤怒不快,颜面扫地了……

这宣王妃是会下蛊吧?

干子旭有些头疼地扭过脑袋,再看向另一边的舞姬。

舞姬们瑟瑟发抖,全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互相抱在一处,挨着挤着在旁边坐下了。

干子旭干脆也就不管了,也默默无言地垂首立在一旁。

“拜见宣王殿下。”却听得一道女声响起。

那嗓音正当妙龄,不甜也透出几分悦耳来。

干子旭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白色衣裙的年轻女子,手中抓着幕离,立在那里,身形婀娜。

她的打扮素淡,只梳髻再系上一条淡色发带。

发带随风而动。

有种弱不胜衣的美。

这位便是卢氏女。

干子旭一颗心顿时越发定了。

那女子正是卢书仪。

只听她又道:“殿下似乎半点不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宣王并未接她的话,只道:“何来故人之说。”

卢书仪垂下眼,苦笑道:“我与殿下也见过三四面,那日在许家赏花宴上,更见了一回。不算得……故人吗?”

“你是在提醒本王你出声救了王妃吗?”宣王的语气不冷不热。

“怎敢挟恩求报?我只是想着,兴许王妃需要我……”

说到“王妃”二字,她心下还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都没想到,薛清茵这样快便坐上了这个位置。

“殿下应当知道,如我这般的出身,自幼便是按高门主母的路子来教养的。而王妃家中,……薛,不,许夫人从来不善此道,京中皆知。

“我说这番话并非是薄鄙许夫人,只是想着,王妃恐怕需要我这样的人从旁辅佐。”卢书仪接着言辞恳切地道。

她这几日是真瘦了不少,清丽面庞都多出了些楚楚可怜。

她抬眸望着宣王,将身段放得极低。

“她不需学这些。”宣王的声音响起。

卢书仪面露错愕。

连干子旭都不由猛地一扭头,心道难怪宣王妃如此狂放。

“为何……”卢书仪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若殿下当真爱重她,难道不应当仔细为她考量谋算吗?”

“她不喜欢。”宣王只说了四个字。

卢书仪无奈一笑:“殿下可知,纵容也是害了她?”

“何为纵容?何为谋算?这世上多的是打着为其好的名义,行的却尽是令其伤心之事。”宣王目光微冷,“你越矩了。”

卢书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但嘴上仍道:“殿下问过她吗?也许她也想着做个更好的王妃呢?”

“怎么?本王一个枕边人,还不及你了解她是吗?”宣王语气冰冷,这下是真动了点怒气。

干子旭纳闷,您这醋得好像没对地方啊!

“书仪不敢。”卢书仪沉声道。

但她脸上分明还写着几分倔强。似是铁了心最后为自己一博。

“你生在卢家,看尽了富贵荣华、权势地位,自恃聪明。你看不见高墙红瓦间,正是一道道规矩,枷锁,将人框束起来,最终都变作一样的形状。你喜欢,她不喜欢,本王也不屑。”

“怎会是框束?”卢书仪激动地辩解道,“自先贤着下周礼,世间方才有了士大夫与庶民的分别,方才有了君子之道,方才有了可以效之的礼法。”

干子旭面露古怪,忍不住侧耳认认真真地听了起来,像是想知道究竟谁说的才是“正道”。

宣王这厢只是冰冷地看了卢书仪一眼,问她:“你为何不想做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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