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各方态势51(1 / 2)

黄治五年冬,拜神教大业十一年,淮州

秋雨带冰,让官道湿滑难行。金甲骑兵们紧勒着缰绳,小心控制着座下马匹。战马们打着响鼻,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官道上。在他们身后,是一辆经过特别设计的木制战车。

战车由二十头黄牛拉动,木板夹缝包以钢铁,前后又设有可供火枪手射击的射击孔。从远处看,仿若一座可移动的碉堡。这是大业九年,唐仁坤攻下棠邑后特别命人制造的。他给它取名为“神武”车,取“神屋”谐音,寓意它能“屏敌之利,攻敌之敝”。

三名车夫在前室里小心的扯动着辔头,控制车辕两侧的黄牛往中间靠拢。他们所在的位置头顶还有遮帘,不必身受帘外凄风冷雨之苦,可后室里的靡靡之音还是能通过两重舆体传来,让人闻声血脉偾张。

唐仁坤搂着一名美姬,和衣倒在后室宽大的软榻上,吃着她手中递来的一串葡萄。房间内都是上好熏香的味道,桌子上昨夜吃剩的冷炙和几卷公文被随意的丢在了一旁。唐仁坤微眯着双眼,头枕在美姬的大腿上,喝着她斟来的美酒。酒水入口尚温,想是酒樽下的炭火还在燃烧,如此他也不必吩咐仆人入车收拾。

“天王,再饮一杯吧。”美姬娇滴滴的声音响在耳边,唐仁坤微微地点点了头。酒香混着脂粉香飘荡在鼻间,唐仁坤缓缓地睁开双眼,饮完这一杯酒后,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美姬云鬓散乱,只身披薄纱,平坦的小腹上是一览无余的风光。她被唐仁坤盯得有些羞涩,双颊爬满了绯红。唐仁坤脸色也有些发红,他像一名登徒子一样,用手指肚轻轻摩挲着美姬小腹的肌肤。美姬的大腿肌肉在唐仁坤脑后抖动的很明显,绯红从她脸颊顺延而下,爬满了她的颈部和锁骨。她又从玉盘中捏来一串葡萄,用手指摘下一颗,放在唐仁坤的唇边。唐仁坤张开嘴唇,每吃一个都要不怀好意地吮吸一下美姬的指尖。美姬受不了唐仁坤明晃晃得挑逗,原本绯红的脸颊现在更加浓重,从铜镜里看来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一戳就破的水蜜桃。

唐仁坤也动了情,他迫不及待地挺直上身,将美姬搂住怀中。正待他想要触碰她时,车外忽然传来响厉的羯鼓声。

“何事惊呼?”唐仁坤春情被扰,很是愤恼地抄起软榻旁的“金瓜”,朝着车壁重重地敲了两下。听到敲击声传来,第二重密室与第三重密室相联的舆体拉开,两名腰悬短刃和火枪的随身亲兵趋步上前接过“金瓜”,走到前室与后室相隔的小窗旁,询问车夫。消息很快传到唐仁坤耳边,原来是左路指挥使颜蕴强在车外求见。

“宣他觐见。”唐仁坤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随身亲兵退下,随后捏了捏美姬的下巴,留下一声“待会再回来宠幸你”便起身穿衣,准备去往第二重密室中。

颜蕴强一身重甲,站在第一重密室中抖干大氅上的雨水后才走进“神武车”第二重密室中。两名随身亲兵将颜蕴强引进后,便分立跪坐好,等待唐仁坤走入。

“天王。”见到唐仁坤走入密室后,颜蕴强率先开口,同时将怀中一封放入竹筒中的书信呈上。

“接。”唐仁坤轻吐出一个音节,站在他身侧的一名随身亲兵上前,接过竹筒。跪坐在颜蕴强身后的亲兵则始终紧握着腰间武器没有动弹,让颜蕴强感觉如芒在背。

唐仁坤接过竹筒,破开火漆,展开里面的书信,只看过几眼后便破口大骂的丢到一旁。

“东王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朝廷和西洋人联手进攻。我先前不是刚给过他五万两白银,让他买通西洋人吗?”

“想是朝廷给了西洋人更多的好处,这洋人多是见利忘义之徒。”

唐仁坤手捂着太阳穴暴涨的青筋,朝着身后密室大喊一声“上酒”。立在后室的美姬被吓得浑身颤抖,不敢违抗唐仁坤的命令,只多披了一件衣袍,便蹑手蹑脚的推开舆体走进第二重密室中。没想到还没蹲下身来,衣袍便被舆体勾住,手脚一个不稳,将半壶酒抛撒在唐仁坤身上。

“大胆。”唐仁坤勃然大怒,结结实实的赏了美姬一个耳光。美姬被打,不敢哭泣。刚想拿手绢帮唐仁坤擦干衣服上的酒水,就被唐仁坤身侧的随身亲兵拉开。颜蕴强也想上前帮忙,却被他身后的亲兵搭住肩膀,一把短刃戳在他腰前。

“将这不懂事的贱人拖下,打入教坊司。”唐仁坤不理美姬的哭喊,执意让他身侧的亲兵拖下。颜蕴强看着云鬓散乱,脸上脂粉全花的美姬,不由得物伤其类起来。可他并不敢在唐仁坤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将头颅低下,不去看唐仁坤的面庞,内心祈祷他不要将怒火牵连到自己身上。

“蕴强。”唐仁坤发过一通火后,脑袋也变得清醒起来,“我们现在到哪了。”

“启禀天王,大军刚到淮州地界。”颜蕴强俯下身子,对唐仁坤叩头道。

“这么说,距离阳河已不足百里了。”唐仁坤很满意颜蕴强的乖顺,他抚着下颌的胡须,脑中过了一遍近期传来的各种战报,随后说道:“你带着我的‘金瓜’传令,让先锋队加快步伐,务必于明日傍晚前赶到阳河。同时令斥候队传令给东王,让他在我到来前,不许轻举妄动。”

颜蕴强双手接过“金瓜”,不敢说一个“不”字。现在秋雨连绵,地面泥泞,就算先锋队轻装前行,也不可能在明日傍晚前到达阳河。可刚目睹了美姬的惨状,他只好将这一番话藏在肚中,不敢表露出来。

唐仁坤抚着胡须,看着颜蕴强下车的背影,命令两名亲兵记录下他刚才的举动。等到战事结束后,回到望京后在决定是行赏还是赐罪。

……

黄治五年十月,津海

今夜的将军营帐内热闹非凡,醇香的美酒和妖艳的舞女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第一轮敬酒刚结束,康斯坦斯就喝多了。他眯着那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紧盯着舞女翘立的臀部,舔着发干的嘴唇,恨不得当场将她整个人吞下去。

陪他一同出席宴会的除了欧文还有几名格鲁兰皇家海军将官,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唱歌。既然淳亲王今日在宴席开始前就说“百无禁忌”,他们索性就真的“百无禁忌”。

“你看那些黄毛鬼子,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青格尔泰重重的放下酒杯,用塞北话对着身旁的塔马察说道。整场宴会上他最讨厌那名色眯眯盯着舞女看的西洋人,因为那名舞女本是上次他跟淳亲王讨要的女人。虽然尚未得手,可他已将其视为禁脔。

塔马察并未接青格尔泰的话茬,只是静静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从整场宴会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淳亲王身上,心里也在不停地盘算着今日下午青格尔泰对他说得那番话,默默计量着得失。

“塔马察。”青格尔泰的一声呼喊差点让塔马察失了心神,他看着已经逐渐露出狐疑神态的青格尔泰,轻声靠在他耳边说:“别忘了正事,叔父。”

闻言,青格尔泰才逐渐放下心中的疑窦。塔马察心中也长舒一口气,暗叹自己反应迅疾。

淳亲王微眯着眼睛,将宴席上各方的小举动都印在脑中。见宴会气氛已被烘托得差不多了,他举起酒杯,用西洋人的礼仪,拿勺子轻敲着银酒杯。

舞女们听到主座上发出声响,纷纷停止舞步,躬身退出将军营帐中。康斯坦斯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名屁股翘立的舞女,想是酒精上了头,出口竟有些乖张起来。

“在我们国家,招待贵宾用的铝制餐盘,只有给下人才用银制酒器。”康斯坦斯假装嫌弃餐台上的用具,实则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众人闻言都变了脸色,齐刷刷的看向淳亲王。淳亲王也铁青着脸庞,紧盯着康斯坦斯。康斯坦斯不理会淳亲王的目光,用中原话说完这一通后又觉得不够,反而操起西洋话喋喋不休起来。欧文在他一旁,用手肘轻碰着他的大腿,这才让他闭上了嘴巴。

“没想到贵客远道而来,孤竟招呼不周。”淳亲王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气愤,重新换回和蔼的语气对着宴席右手一侧说道:“石林虎,此事若在军中该如何处置?”

石林虎听见淳亲王喊他,急忙站起身来。他今日也在特邀名单之中,想是上次的小事并未影响淳亲王对他的“圣眷”。

“回禀王爷。”石林虎话说得有些犹豫,但他在淳亲王慑人的目光下还是将下半句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口,“若是事端不大,罚酒……一樽。”

“军中倒是多善饮者啊!”淳亲王这一句臊红了石林虎的脸颊,他听完后重新将目光转向左手一侧,对着康斯坦斯说道:“康斯坦斯将军,本王自罚一樽如何?”

康斯坦斯这时酒也退了,也明白了先前那番话可能酿成的后果,冷汗一下子打透了他的后背。他顶着淳亲王的目光,不敢站起来回话,倒是他一旁的欧文举杯起立,对着宴席上的众人说道。

“康斯坦斯将军不胜酒力,还请淳王爷饶恕他的无心之言。这一尊酒,我来替王爷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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