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饕餮客（2 / 2）

连城璧说不能名扬千古，能遗臭万年也不错。

为了遗臭万年，他们两人都喝多了。

他喜欢粉巷的人叫他饕餮客，饕餮是猛兽，他喜欢，他觉得自己是兽，一只孤独的野狼。

从小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不是狼是什么？他只不过有个人身，遗弃他的那对男女也没想到他的人身。

他喜欢刺激，酒的刺激、杀人的刺激、豪掷千金的刺激和女人的刺激。

他杀人不愿意留名，留名的都不是他。至于他杀人后有人在现场替他留名，他不承认也不行，人真是他杀的。

可杀的人他去杀。他杀人都是选了几天的人，他出入市井，掩人耳目的目的就是打听哪里有可杀之人。

豪掷千金也罢，万金也罢，反正不是他的钱，反正都是不义之财。

至于老板拿着他的钱干什么，他根本不去想，他有酒就够了，他有住的地方就行，另外这里还有女人，这里是江湖中最安全的地方。

掩上房门，碧娘伸手取下他的斗笠挂上，他的酒坛子不离手，索性让他抱着。

碧娘摘下他的眼罩，用丝帕轻轻擦拭眯着的那只眼睛，他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这只眼睛这么好看，偏偏遮挡起来，把自己扮丑。

萧十一郎睁开眼睛，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放松的自己，这些花魁要的是他的银子，不要他的命。

清醒的时候他问自己：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否认自己是缩头乌龟。藏身青楼，是他大隐隐于市。

没有人会想到，“江洋大盗”萧十一郎竟然藏身青楼，躺在温柔乡里。那些花魁们也想不到，醉死的饕餮客会半夜离开，他们的酣睡是被动了手脚。

西安府天天有案子发生，没人知道作案的人是个醉鬼，住在粉巷里的好处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女人身上，没人注意夜行人，更没有人去敲花大价钱客人的房门。

酥胸半露是粉巷里约定成俗的打扮，碧娘也不例外。有时候碧娘兴致所起，故意在男人洗澡的时候拉下香肩的衣服，男人的身体有反应，可是能忍住。

他觉得他不是人，男人对女人的诱惑就像吸那个东西，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能控制住自己身体的男人简直就是神。

男人的胡须浓密，几乎遮盖半张脸，幸好有众多花魁帮助他打理。胡须上粘了酒气，花魁们不嫌弃，他们觉得有胡子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只是没有机会得到这具铁铸一样的身体。

碧娘最讨男人喜欢的就是温柔，他从来不劝男人少喝，酒有时候比女人重要，不然千百年来为什么都不戒酒？

如果男人真的手脚迟缓，她会亲自喂酒。

碧娘喂酒的手段多样，悬壶细流、酒盏高抛，是男人清醒两人嬉戏的时候；拥怀轻抚，浅滴慢送是男人不清醒的时候，男人从不拒绝她的手段，清醒还是不清醒只有男人自己知道。

给男人穿上衣服，她扶着男人走向床榻，说来也怪，她扶着的身子从来都是轻飘飘的，自己只是搭一把手。跟那些猪一样的男人不一样，有几次她问男人：“你是不是装醉酒？”

男人这时候会孩子一样的笑：“喝酒的人怎能不醉？喝醉的人怎能承认自己醉？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你我就醉了。”

白天无人的时候，碧娘也有思念男人的时候，她想不明白，夜里听到他喊壁君，她想摇醒男人，告诉他自己叫碧娘。

屋里的空气不新鲜，每次洗过澡后，碧娘都会开一会儿窗子，让水汽和洗澡的味道散开，洗澡的味道他不喜欢，但是他喜欢男人身上的味道，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腋下的汗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