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儿子(1 / 2)

“我婆婆整天盼着我能给她生个孙子,如果打掉,家里肯定吵翻天。我婆婆找人看了,说我这胎怀的是个男孩。”

“你婆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等你以后结婚了你就知道了。”

“你以后结婚之前一定要看看婆婆,你男朋友对你好,不算好,你婆婆对你好,你才能嫁。不过婆婆对儿媳妇好的,好像没几个。”

端木春晓反驳道,“我跟她儿子结婚又不是跟她结婚,大不了少见面或者不见面。”

“人家是母子,是血缘关系,你一个外人,跟他们只有法律关系,法律关系是打败不了血缘关系的。很少有男人可以在妈妈和媳妇之间真正做到公正公平。”

……

为什么非要逼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为什么不听医生的建议呢?现在一shi两命,满意了吗?

端木春晓翻到之前李迎弟翻给她的就诊记录,孩子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了,如果两个人都是安全的,该多好。

“妈妈,李迎弟走了。”

以前,端木春晓多次把李迎弟的就诊记录发给妈妈看。恰巧李迎弟的主治医生尚主任与端木春晓的妈妈曾在非典时期一起在一线工作过,之后,两人还在多次学术会议上见过面,关于李迎弟的情况,两人也沟通过很多次,因此,她妈妈对李迎弟的情况非常了解。

医生曾建议把孩子打掉,家属不同意。后来,医生又多次提醒,“情况不容乐观”,家人坚持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妈妈,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孕妇因为生孩子把命——”

端木春晓小时候听妈妈讲过孕妇、产妇因为生孩子而失去生命的例子。二十多年过去了,医疗水平发达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尚主任尽力了。”

医生,救死扶伤,医生不是神仙,遇到不听医嘱的病人家属,医生也无能为力。

“妈妈,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就比我大两岁,”端木春晓难以接受这种冲击,“怎么可能。”

小时候的世界是美好的,是多彩的,是完整的,长大之后,世界总是缺失的,一边得到,一边失去。

si亡,在端木春晓的认知里,是年长者不得不面临的问题。年轻人振翅翱翔,搏击长空,与si亡没什么关系。李迎弟还没有在天空里飞翔过,突然就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你什么时候放假?”

端木春晓听到电话里传来,有人跟妈妈商量做手术的事情。

“今天开始放假了。晚上就到家了。”

“你先去你老妈家住两天。你爸今年应该会在家过年。”

挂断电话,端木春晓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稳定一下情绪。

起身离开时,没有注意到身后来的人,直接与对方撞上了。

“对不起”,等她道歉后,抬起头看,这个人就是在候车大厅里坐在她身后、带着墨镜的男人,与帮她拿拉杆箱的人是同行之人。

根据之前在候车大厅偷听他们的聊天内容,猜测两人应该是同事。同事之间会聊私人投资吗?那两人关系应该是极好了。

“您先”,端木春晓让他先行。

他带着墨镜,端木春晓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先走了。

端木春晓跟在他后面,他去洗手间,她也去洗手间。在他准备关门时,看到端木春晓等候在门口,他又走出来了。

端木春晓用衣袖擦擦脸上的眼泪,摇摇头,“不用。我等会儿再来。”

男人没有听她的话。端木春晓看着他,便不再推辞,说声谢谢之后,走进去了。

她走进去,直接拧开水龙头洗脸。

男人敲门,端木春晓这才意识到没关门,关掉水龙头,连忙回了“嗯嗯嗯”,继续保持弯腰姿势,赶紧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转身跟男人讲,“你再等我一下,我洗把脸,很快就出去了。”

洗把脸之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通红,鼻尖通红,眼泪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也是通红。

她不满意,试图要洗干净,再次弯腰洗脸。洗脸时,一不小心,手捧的水,塞进了眼睛里。

“啊”,她才回过神来。

她慌忙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摸着抽出几张纸,擦去裹在眼睛里的水,眼睛硌得慌,还是睁不开。

墨镜男人此时主动提出帮忙,端木春晓认为自己的眼睛没什么问题,擦拭一下就好了。她闭着眼睛回答道,“不用了,谢谢。”

她的狼狈,他都看到了。

“可能会感染。”墨镜男人这样说,端木春晓认为太矫情了。她虽然不知道高铁卫生间的水质是否达到饮用级别,但是肉眼看着很干净,索性自我安慰,应该不会感染的。

端木春晓觉得自己很窝囊,一把年纪了,洗个脸,还能把水洗进眼睛里。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