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精神病人的阐述(1 / 2)

“你去过南极洲吗?我去过,我从那里死里逃生,那段经历,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记起,可那记忆却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有时分不清那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六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很英俊的小伙子,那时候我还没有失去我的父亲。父亲是一位热爱探险的人,他毕生的目的是征服那块陆地,就是我墙上那幅南极地图。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但我从没想过,让他送命的地方就是他想了一生的地方。

我们从古巴出发,一路跨过南美洲,进入德雷克海峡,就在准备登上南极洲时,在这片海峡之上,父亲的声纳装置响了,父亲没有登陆,就这样我们的船在德雷克海峡之上十分靠近南极大陆的地方漂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就是我噩梦的起点。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进入德雷克海峡的第十三天,每天都要承受的眩晕感侵袭着每个船员的神经,包括我和父亲。船上的食物消耗的已经不多了,但父亲还迟迟不肯返航,我进入船长室和父亲商量过,但那时的父亲却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并且在谈话的过程中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巨大的声纳波形显示器。一根根复杂的线顺着那巨大屏幕向下,进入船长室下方的一个小隔间,那里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但是我总是隐约感觉里面有一些父亲并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我退出船长室,正好碰见了想要进去找父亲的厨师先生,我好心的拉住他,告诉他,我父亲的决定。这个厨师跟随父亲的船很多年的,他很清楚我父亲的性格,没有进去而是和我一同去了甲板。看着远处茫茫的大陆以及这惨白天空和翻滚着无数巨浪的海洋,我询问厨师,还有多少食物,他告诉我,只有再维持三天。我点燃了一支烟,看着一阵巨浪拍击在我站着的甲板,我告诉他,我尽量会说服我的父亲。说罢有一阵巨浪呼啸着朝我们所站的位置袭来,我拉着厨师,躲进了舱室,随之向船的内部走去。

我再次进入船长室,我对着仍然盯着屏幕的父亲,告诉他,我们只有三天的食物了,而我的父亲这次竟然反常的对我说:“小派,返航吧。”

我惊讶的看着父亲,四十三岁的声音传到我十八岁的耳朵,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我了解我的父亲,他绝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改变自己决定的人。我惊讶的反问父亲我听到的是否正确,而父亲却是点点头表示肯定。

我转过身,正要对着我身后的麦克风向全船广播返航的消息时父亲却叫住了我:“小派,你房间有封信,回去看完,再广播返航的消息。”

这时又一阵浪打来,我踉跄一下,出了船长室。我进入了我自己的舱室,打开门之后,一封用红色火漆封着的信件静静的躺在我的床上。那火漆是我们家族的印记,之前听祖母讲,好像不同颜色的火漆封信在我的家族中好像是有什么含义的,但是伴随着一阵阵地眩晕感我早就把这些含义抛之脑后了。

我拆开信件,一共有三张纸片,第一张上只有一句简短的话:“你是船长了。”

我摸不着头脑,一阵巨浪又打来,船体再次剧烈摇晃,这时舱外却传来不断地喊叫,感觉像是叫我,我打开门,看见几个船员叔叔正朝着我边跑边喊:“小派,小派!你的父亲跳海了!”

我顿时感觉一阵反胃,伴随着眩晕感,呕吐在舱室的门外,叔叔们看着呕吐物,围在外围,没有人靠近。我擦试了嘴角问他们说的是什么,一个船员说:“小派,你父亲刚刚穿上了一套潜水服,带着一个仿生机器人跳海了!”

我站起身来大喊什么,但他们也只不过是站在原地,没有人向前,我去到船长室,发现大副先生正在打瞌睡,急忙叫醒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回答我:“小派,莫斯船长刚才给我递过来一杯咖啡,我就睡着了。”

我明白了一切,莽荒的从衣柜中取出潜水服穿上,戴头盔时告诉大副,让他在三天后我如果没有浮出水面,就呼叫救援,并将那封信递给了大副,嘱托他交给我的母亲。我匆忙的走上甲板,大副与父亲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我信得过他,但是父亲这次匆忙的出发,却没有带他,也不由得让我一惊,但此时已经没有机会犹豫了,随着一阵巨浪,我开始了下潜。

手臂上的仪器显示的正是那仿生机器人的位置。

我身上穿的是目前来说最先进的深水潜水服,具有抗压供氧甚至是有一个小型的推进器可以向深海探索。随着我头顶的探照灯打开,此时我看了看状态显示器,此时我已经在海平面以下一千零五十米的地方,海水现在的状态已经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而我的探照灯所看见的范围,也只不过是身前几米的位置,我下沉的很快,但看不见任何生物,只是胳膊上的两个红点表示着,我身下的几百米处,就是父亲和他的人工智能。我凭借记忆,向船锚的钢缆方向游去,想看看大副叔叔是否还在我的头顶,我没有看见钢缆,我打开我身上的微型声纳,没有任何东西给我反馈,就在我想这些人终究还是背叛我父子时,我的耳机却响了。

“小派,小派,我是莫克,我是莫克。”那是大副的名字。

我回答他我听见了,他告诉我,船锚已经收起,收到了一条关于风暴的消息,他们要提前返航。他们的做法我并没有生气,因为我的父亲我了解,他独自下潜,那就不需要他们再继续等待,只需要等到收到父亲信号时回来接他,所以我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提前返航。

比起海面,这里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又让我的内心产生无比的恐惧,我害怕就像电影里演绎的那样,突然出现一种巨型章鱼或者巨齿鲨将我一口吞噬,又或者那些深海中的暗流。每想到,我就会下意识地摸一摸我的潜水服,这东西给予我无比的安全感,因为这套潜水服拥有一套军用外骨骼,我父亲告诉我,如果被某些庞然大物吞入腹中,身穿这套潜水服,最起码能让我再活两天,而这两天足够我像孙悟空一样破开肚子或者发出救命的信号。

父亲的信号越来越近,在我下潜两千米的时候父亲好像停止了下潜,我终于又看到了父亲。

那是这漆黑水域里唯一的两处光点,我离他们越来越近,我盯着显示器,我确信那就是父亲。当我游到他们的身边时,小莫的探照灯突然熄灭了,那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名字,我没空理会它,我朝父亲游去,我看着父亲的头盔,里面竟然没有人,这里的压力就像有四十吨的物体压在全身,我的父亲没有在这里,他又能去那里的。就在我十分焦急之时,我害怕的东西终于来了。

那是一只巨型乌贼,他在我的头顶盘旋,我忙关闭了我的探照灯,我屏住呼吸,祈求着它能够离开。那只乌贼却没有离开,直到一只巨大的抹香鲸的到来。

我不敢相信,同一时间,我竟然被两只巨大的生物给盯上。可是显然那头抹香鲸并不是发现了我,那只巨型乌贼才是抹香鲸的食物。这一切其实很诡异,因为我在下潜的这两千米中,没有发现任何生物,我也很招摇,从来没有关闭过探照灯,可就发现父亲的一瞬间,这两只巨物就突然出现了。我正疑惑不解时,一阵眩晕感突然来袭,我此时的感觉,就像有无数力量扭曲我的身体一样,像是我的潜水服已经没有作用了,像是那将近五十吨的压力正在压溃我的身体。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我的左侧,我被吸了进去。

我被漩涡裹挟着,我看见父亲的潜水服和小莫就在我的头顶随我一起被裹挟着向漩涡的根部卷去,而距离我更远处,竟然是那只乌贼和抹香鲸,它们此时正相互纠缠着,向我袭来。

他们的体积太大了,似乎随时都可以把漩涡破坏掉,而我这时忽然明白了过来,漩涡裹挟着我们所去的方向,那就是南极大陆。

我闭上了眼睛,心中再次开始了祈祷。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我缓缓睁开眼睛,眩晕感消失了,我也没有看见那两只巨物的影子,我意识到安全了,就打开了探照灯。我的眼睛慢慢变得适应,我看看了看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洞穴,而我现在的状态,已经由之前的横躺状态变为直立漂浮,我突然感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往一侧游去,看见父亲的潜水服和小莫浮了上来,我环视四周,竟发现这个垂直的洞穴竟然是阶梯状的,并且它垂直着似乎正从这两千米之下的深渊直通地面,但很快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想上浮起了大约两百米时,就被一处穹顶挡了下来,我发觉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盖了盖子的竖井。我拖着父亲的潜水服和小莫环绕这里观察,突然眩晕感再次袭来,我看着手臂上的显示器,此时的声纳竟然显示出了两个巨大的身影正在我的左侧移动,我以为那是尾随而来的抹香鲸和鱿鱼,吓得我迅速下潜。

我不断下潜,就在下潜了大约三百米时,一种久违的引力感忽然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头盔竟然有了水渍,我这时才发现,这巨大竖井里的水竟然在不断消失,我的头部竟然已经浮出了水面。

慢慢的我站到了竖井的底部,并且我看见了一个通道,我拖着父亲的潜水服和小莫走进了通道里,这通道很奇怪,墙壁上没有海底附着物,没有水渍,没有淤泥,就像是陆地上的一个精装走廊,我踏在上面,才发现,这是一个有点斜向上的走廊,而它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台阶,比我的两个人都高,我将父亲的潜水服和小莫用绳索捆在腰间,借助外骨骼爬了上去,没过几分钟,我就上去了,我划着一根火柴,这个平台上是有氧气的,而且火柴还很稳定的燃烧,说明氧气很充足。我脱下外骨骼潜水服,又将外骨骼单独穿在身上。久违的空气让我有些陶醉,虽然这里的空气很潮湿。我将小莫重新启动,它和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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