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之捺钵(1)(1 / 1)

拥衾持壶的中年男人伸手拨开马车的前帘,队列前方一名渊族武士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回身慢踱至车内人的面前。

“离上京,还有多远?”车内的男人语音低沉。

“若按目前的行速,”马背上的武士轻声回应,“不出四五日,便可抵达。”

“天色已然不早了,此处临近水源。我看,便在这地方搭帐安歇一晚,如何?”

“自然都依王上。”魁伟的武士低头抚胸。

列着队的数百骑骏马缓缓止步,衣饰华贵的渊人贵族们次第下鞍。人群中有些掏出挂在腰间的皮囊壶饮水呷酒,有些扯着身侧的缰绳行至溪岸饮马净面,有些催促着仆人堆起风干的羊粪,生火烧肉……辽阔的原野上,人声马嘶伴着烟火气味一起弥散开来。

马车中的男人披着织锦的大氅起身,移步走向适才回话的武士近旁。重铠披身的魁梧男人正向面前的火堆上架起一只鹿腿,皮肉燎烧,烟气腾空。

“肉烤得不赖,赫尔苏。”中年男人说着矮身坐在一旁,“莫要拘礼,待烤熟了,一并啖肉饮酒。”

“……翰刺部耶律氏的讯息半月前传至,此去渊央城,先要到那黑山脚下祭拜狼神,而后随着伪——随着天祚汗,由上京至春州鸭子河泺,一路纵鹰捕鹅猎雁,晨出暮返,至咸湖,于湖旁重开部族大会。”被称为赫尔苏的男人使匕首割着鹿肉,面对着围聚在火堆旁的众人低声说道,“说起来,上次总捺钵,自己还尚未出生呢。王上还记得,”武士说着递过一块烧肉,“那时您是多大年纪么?”

“记不清了,应该还不及马背高吧。”中年男人裹紧身上大氅,擦着额头的虚汗,“阿爷因此而薨,我侥幸保住了一命。”

火堆旁,围聚着的众人沉寂了片刻。

“王上,耶律大石,是否可信?”另一位发福的男人轻声开言。

“自他掌权以来,我陵羽部分得的南朝岁币倒是增了些。”中年男人咬下一口鹿肉,“此人,并非不顾大局的嗜杀者,该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听说,耶律安也会来。”又一人低声说道,“他若与那大石相见,不知场面将会如何。”

“老安啊……”身披大氅的男人望向火堆,双目出神:那年陵羽部与伏郁弗部交战,毒箭射穿了他的左手掌心,伤愈后便再也使不上劲儿握不起弓了。得知何巨何部灭掉此部时,躺在卧榻上的他猛地直起身来……战场从来便是如此凶险……多年来,滚烫的鲜血已然转温继而变得冰凉,身上也满都是伤与病——为了部族,却也不得不勉力支撑下去——毕竟死后便可长眠,可得永久之安歇。

“老安与耶律大石如何,轮不到我等操心。”男人低声缓言,“陵羽部土地不广,兵将亦难说精强。我等能做的,也便只是图存罢了。”

(身体写不动了,几百字搞得满头虚汗,写完这段认怂养身板去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