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局中之变（下）22（1 / 2）

人的身体，其实很脆弱。匕首刺在心脏会死、捅入脖颈会死、搠进脑子会死……无论是纵横捭阖的大人物，还是碌碌无为的寻常人，皆是这样的一副躯壳。囚车中的弘力默默思量着，因此要做的，就只是找准时机，拼尽全力将匕首刺进——耶律大石，他的心脏、脖颈或脑子里。此人一死，渊国必乱，哪怕自己没有退路，也便值了。弘力隔着衣料摸了摸贴身的匕首，抬头望向看管着他的几个兵卒……

半个时辰前。

渊央城内城的街市上，回鹘女人转过头，看向身后年轻的参军。男人手执着半壶烧酒，指了指街旁的露天酒肆。二人移步，相对着安坐下来。

“这酒的滋味，比不得权贵们喝的。”年轻的参军看向对面的人，低声慢道。

“虚与委蛇，相互应付。”约里朵说着举碗喝了一口，“就算尽是琼浆美馔，也不会吃得人舒心。”

“萧将军，韩某，想要问您一件事。”

“现下这里只你我二人，为何，不叫姊姊了？”

“韩某想问，党附于耶律大石的吐律於部头领，名叫阿尔哈尔沁，此人的弟弟，阿尔氏的哈珂察，几日前曾在榆柳林中，与你我二人并肩杀敌。此事，萧将军是否知晓，是否明了？”

“知晓。”

嘈杂的街市上，人头攒动。二人的目光于空中交错。

“好。那韩某，也有要告知您的——”

“还是，去吧。”

“去何处？”

“本来，只想熬过了今日，此计或将成。只是——”回鹘女人说着侧过头，“快去，去拦下你的那位玉质堂同窗，若是还赶得上的话。”

“得令，姊姊慢吃！”

女人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缓缓饮下一口酒。今日若不作罢，恐怕在他心中，自己便再不是能在战场上领兵的将军，只是个以怨报德的女子了。这人情，终究该还。

回鹘女人将枚暮红撂在桌上，快步离去。

茶楼的二层内间，老者与男人沉默了半晌。

“看来，此一番到底没有结果。”老人低头饮水，“还是吃茶吧。听店家说，添了去年风干的雏菊。”

“阁下可缺暮红？可缺仆从？”

“无关紧要。除适才所谈之事，旁的皆无需为我筹谋。”

“茶不错。菊花生于深秋，不与桃李争春。”男人缓缓说道，“正好入今日的茶汤。”

“是么？依愚之见，”老人放下瓷杯，目光深邃，“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