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离婚是一个人的事儿。”(1 / 2)

水果手机经典的马林巴琴铃声响起。

黄若辰瞥了一眼,小红点上数字从十四变成了十五。

十五通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

她无所谓地戴上墨镜,远远吊在车队末尾。

“网贷催还?”官渡问。

“不是。前夫。”

“为什么离的?”

“不想过了呗。”

官渡盯了黄若辰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好奇:“是谁不想过了?”

“有区别吗?”

黄若辰随口说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儿,得俩人都想结。离婚是一个人的事儿,有一个人想离就得离。”

她从墨镜上方剜了官渡一眼:“你真够八卦的,难怪叫官太太。”

霸道娘炮官太太冷哼一声,闭上嘴。

官渡不是医生,但这个叫“逆光”的自驾团全是他的病人。

他是一个卖药的。

然而他的客户们并不知道,官渡毕业于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硕博连读。这所全球排名第五的大学,拥有世界最顶尖的医学院。

归国后,学霸官渡就职于首都医院病理科,曾经为掌握国家核心权利的老年天团服务。

最初让官渡对体制生出叛逆之心的,是医院分级制度。

对医院来说,晋级意味着更高的收费标准和更多病源,比如三级收费就比二级高出30%,医生也一样,要评职称,考绩效。

蝇营狗苟,官渡不太习惯。

调到肿瘤科的日子让他最终下决心离开了体制。

他见过晚期病人从口服盐酸吗啡片到静脉注射,从八小时一针到六小时一针,再到痛不欲生,家属哀求四小时给一针。吗啡副作用让病人变得痴呆,大小便失禁,依然痛到深夜用头拼命撞墙,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他也见过刚强的病人疼到熬成一把骨头,在亲人面前依然不吭一声。

他亲耳听到护士问:“阿姨您怎么出院了?不治了?”

“治不起,房子也卖了,没钱治了。”

护士:“您不是有儿子吗?这么大事得叫儿子来啊!”

“等我死了再告诉他,快四十了好不容易谈上女朋友,姑娘知道家里有癌症病人那还得了!还不吹了?”

他也听肿瘤医院的同行说起,从外省过来治病的小女孩,请护士帮忙点一份麦当当,因为明天是爸爸的生日。

外卖送到时,小女孩已经走了。这位从来没吃过麦当当的民工父亲,坐在肿瘤医院对面的花坛上,一边吃,一边哭。

要问地狱存不存在?

官渡认为,医院肿瘤科就是地狱。

某天深夜,他睡在值班室被窗外呜哇呜哇的救护车惊醒,一亮一灭的蓝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晃了眼,官渡爆发了。

太他妈压抑了。

他第二天就辞了职,开始专业倒卖最前沿的进口抗癌药物。

“哎。”

黄若辰不满地道:“你总躲在我车上也不是个事儿,这不给我拉仇恨么。”

官渡正拿着手机导航预订好的酒店,闻言怒道:“一点小事儿嚷嚷什么?还是不是龟蜜了。”

“要不起,人家程大小姐带着保镖呢。”

“懒得理那俩SB。”官渡翻了个白眼,对两个爱叫洋名、一言不合就蹦英语单词儿的保镖嗤之以鼻。

两个一米九的花臂猛男,为了讨好雇主的宝贝女儿程曦大小姐,一个叫自己Rainbow,另一个更绝,叫Love。

官渡管他们一个叫“拎包”,一个叫“来福”。

神翻译逗笑了大小姐程曦,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霸总文学诚不欺我,三来二去她喜欢上官渡了。

官渡本来坐的是程曦的车,自从大小姐表白后,为了躲桃花,官太太就一直苟在黄若辰车里,打死撵不走。

自驾团今晚在J市过夜,车队顺利抵达LS酒店停车场。

黄若辰正要倒车入库,一声刺耳的急刹,庞大的黑影切断了她的退路。

来者是一辆接近六米的乌尼莫克。

大尺寸、大绞盘、大避震、大油箱,大就是贵,四百多万的乌尼莫克全地形房车是名副其实的越野之王,用一个词形容——大G大爷。

车上跳下一个穿长卫衣,光着两条大长腿的女孩子,身后跟着两名花臂肌肉男保镖。

正是程大小姐,程曦。

被黄若辰用“你先下车,等会儿倒进去你不好开门”这话骗下车的官渡一个激灵,扑上去拉车门。

卧槽??

车门被黄若辰从里边锁了。

惨遭背刺的官太太抓紧手里的双肩包,吞了吞口水,看着两眼放光的程曦快步走来,决定跑路。

“拿来吧你!”

拎包眼疾手快,虽然没抓到人,但一把扯走了官渡的背包。

“哗啦啦——”

YKK拉链经不起这种暴力抢夺,背包张开大嘴,东西洒了一地。

几个人都愣住了。

“不好意思,”程曦瞪了拎包一眼:“我帮你……”

捡字卡在她嗓子里。

推门下来的黄若辰也懵了。

一地纷乱中,黄若辰在照片上笑得明媚,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

照片夹在一本A4大小的文件里。

官渡迅速抽走这本文件,脸色沉了下来。

普通人多半不认得,但程曦和黄若辰都看出来了,这种米色绿边的文件,逆光团里每个病人人手一册。

基因检测是癌症精准治疗的重要手段,目前国内能做基因检测的实验室和机构大都集中在穗州。病人可以通过医院联系,也可以像逆光一样,找官渡这样的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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