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吉大利，生意开张！18（1 / 2）
还在吵。
还在吵。
这世界上也没个神仙，无人知晓世上的所有吵架究竟是和外人吵得多，还是和最亲的人吵得多。
“你缺德！”那名中年男人说道。
“你没良心！”那名可怜的妇女说道。
“你缺德！”
“你没良心！”
……
……
很多短视频平台，部分拍摄搞笑视频的博主们，特喜欢把县城农村女人之间的吵架配上音乐。
再配合那些吵急眼后双方肢体无意识的动作，你来我回的指指点点，或者是极有节奏的你跺一脚我跺一脚，真的十分有喜感。
但吵架入戏以后，当局者其实都是一种悲哀。
林郁还在等着火候，现在还不是自己应该站出来的时候。
今天自己的身份换了很多次，被老头坑害的傻子、死而复生的呕吐者、被大傻子坑害的小傻子，但林郁可没忘记自己也是来这里经商的……既然是经商，那么怎么也得对得起自己那些货物。
商人，总是要待价而沽的。
现在双方的吵架，早已经没有刚才两个人深入灵魂的辱骂指责，只剩下这对兄妹犹如海中大虾一样一张一合地弓着身子，企图用唾沫星子和灵魂一指击穿对面的心理防线。
一个劝架的也没有，看来这对兄妹这些天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
壮烈悲剧的结局居然是这种清汤寡水的余韵，虽然林郁很不想承认，但还是觉得没劲。
林郁也有些庆幸。
看来仇怨也斩不断他们的纽带，如果自己刚才贸然冒出来讲个道理，人家回头和好了，岂不是自己两头不是人？
那位母亲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她终于说出了一句别的话：“珍珍，帮大娘一个忙，去买香，买点蜡烛，还有纸钱。我孩子今天不下葬。”
紧接着，这位母亲从自己脚上的袜子中找出一摞纸币，先是数了100块钱，然后突然狠下心，又加了两百，大声说道：“今天让老少爷们儿都看笑话了，珍珍，你和子英关系好，我信你，再去买点烟和瓜子。”
想了想，她又加了二百：“给狼爷买点贡品，买好一点的。”
那个当舅舅的嗤笑：“什么狼爷。”
说到这里，林郁才意识到，这里的地上有花生壳和瓜子皮，还有那花花绿绿的糖纸，但却连一个烟头都没有，就连那些打牌的人都吝啬地不肯掏出自己兜里的烟。
抽烟怕发圈，一圈就发完。
但红白事上主家不管烟，这也说不过去。
林郁也突然听到“狼爷”这个词，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精神。
子英的亲舅舅看着“不懂事”的妹子，语气突然变软了，甚至有点祈求口吻地说道：“小兰，别去买了，咱别买了。到时候了，子英他也待不住了。”
林郁看着灵堂里。
他很想知道现在尸体的状态，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腐烂。
母亲则凶狠地用眼神瞪着他，也剜了一眼院子里那个“逐鹿集团”的员工，恶狠狠地说：“我在等一个说法，我要等一个说法，我孩子不能白死。”
“我要等着。”
“戚小兰！”子英舅舅开始直呼其名。
院子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人们明显不想多管闲事。
更不想招惹别人。
珍珍拿着那三百块钱，脸上写满了难处，但现在却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有和这位叫做戚小兰的母亲交好的妇女好心提醒：“昭强叔的小卖部没货了，咱们村的大集还有三天……”
戚小兰：“去邻村买！开发区买！去那里的小超市买！”
戚小兰：“再不行就去县城买！”
众人无言，似乎在表达这个计划不可行。
林郁站了起来。
“咳咳。”
林郁突然咳嗽了两声。
众人看向他。
“我和子英，我和他生前关系不错，听说他走了，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林郁开始遣词造句，“这次来我是看看这位兄弟，不过，我确实还有点事儿，得先走了。”
戚小兰也冷静了一下，她不认识林郁，只当是儿子窦子英的生前好友，所以说道：“慢点啊，让你看笑话了，这儿离不开人，我就不送你了。”
没有人来送送林郁。
林郁觉得自己又想错了。
这不对吧？
自己随了五千，起码得有点特殊对待吧，那可是五千块啊，千金买马骨砸下去得听个响吧……
不然，怎么在门外偷偷卖给你东西？
自己怎么赚钱？
“车上有点东西，你看……要不谁过来看看？”看来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林郁心中叹息，觉得这样说比较稳妥。
母亲戚小兰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谨慎又急促地说道：“子英的东西？”
“是不是子英的东西？”
这句话说完，那名“逐鹿集团”的员工抬了抬帽子，开始认真打量起林郁。
打牌九的那桌男人们，突然之间，有人从人群中伸出一只健壮的左臂，直接把簇拥在这里的人群扒拉开，看向林郁。
那是一名坐在牌桌上的光头壮汉——和林郁在山路上、以及安心大酒店门口遇到的光头风格极其相似。
林郁没时间注意这些陌生人的打量，马上说：“我自己做点小生意，车上有些杂货，说来也巧，正好有你们要的蜡烛什么的……”
戚小兰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看了看儿子窦子英在后面停放的尸体，还是坐下，对旁边那位叫珍珍的姑娘说：“你去看看，不用管价格，多少都行。”
“多少钱咱都买。”
戚小兰对着林郁说道：“你叫正英吧，你和珍珍聊吧，你们认识吗？”
林郁当然不认识这个叫珍珍的女孩：“没见过。”
刚才只有一眼之缘。
戚小兰看了看林郁，没有再说话。
那逐鹿集团的员工，还有牌桌上的光头大汉还是看着林郁，眼神中还是有着挥之不去的怀疑神色，只不过稍稍减少了一些。
林郁没察觉到这些异样的目光，相反却有些兴奋，自己的生意终于要开张了，这个好时机不利用一下，可真的就说不过去了。
金币金币金币。
金币来了。
珍珍和林郁相继走了出来，这名叫做珍珍的女孩似乎不善言辞，当她看到林郁那辆五菱车中装满了这么多东西的时候，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
林郁知道他们的预算，满打满算也就几百块，于是他很快就挑选出来了一些蜡烛、细香、火柴，还有很多市面上见不到的老式香烟。
最令珍珍感到惊讶的是，林郁这辆车里面居然还有纸钱。
不是林郁把自家超市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了，而是他在搬货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里有葬礼，本着宁可抓错不要放过的心理，他还真的在车上拉了一点丧葬用品。
没想到真的卖出去了。
关于蜡烛、细香、纸钱这些东西林郁和珍珍都没有异议，唯一有异议的就是售卖的数量，林郁想的当然是多多益善，最好把自己的库存全都卖出去最好，毕竟卖得多挣得也多。
可现在看来，这个叫珍珍的女孩似乎并不想把钱都花在这里。
她买的不算少，但不是林郁车里某样商品的所有库存。
顾客是上帝，起码目前还是，林郁不置可否，让珍珍接着挑选其他的货物，纸烟当然是需要的，但珍珍看着林郁这些跨越过时代的老香烟，实在是有点犹豫。
“多少钱？”
珍珍拿出了一盒芒果。
几十年前，这盒芒果烟只卖几分钱和几角钱，如果还那么卖的话，林郁得亏死，他卖货没有成本，自己更没有库存告急的担忧，可今天自己不是主场作战，就这么多货，怎么也得卖贵一点。
“18，比玉溪还好抽，真的。”
珍珍也不废话，她似乎觉得过了这村真的没这店了，林郁这个明显有点宰客味道的加价她也没有还价。
她直接拿过这盒芒果，观察了一下这种烟草的包装和封口设计，发现和现代香烟的包装相差无异，于是极为熟练地拆开包装，抽出一根香烟，紧接着又看到了散落在旁边的火柴。
火苗燃起，点燃了珍珍食指和无名指中间的香烟。
林郁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叫做珍珍的女孩手指上，涂着一层红指甲油。
看着这么娴熟的抽烟动作，林郁更是察觉到了，她身上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风尘味道。
“她是谁？”
“刚才那个人，为什么会说我认不认识这个珍珍？”
“她没坐在灵堂旁边的椅子上，这代表她不是窦家的直系亲人。”
“嗯，难道是窦子英她妈觉得我认识她儿子，就一定认识这个姑娘？”
“所以……”
“我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关系？”
林郁的思维没有继续，只见这名珍珍抽了两口，似是品尝也像是缓解烟瘾，满足了那个劲儿以后，她直接说道：“有更便宜的吗？”
哎。
林郁想翻白眼，看来没有人承自己那五千块的情了，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最便宜的十块，羊群烟，你们是不是喜欢叫满山跑？”
珍珍：“没听说过。”
林郁直接拆开一包，这可不是心疼的时候：“尝尝。”
珍珍看着林郁：“你挺大方。”
……
……
宝玉超市，五菱宏光移动分店，正式开业。
差个花篮、差个横幅、差个礼炮，不过开门大吉。
林郁正在给这名叫珍珍的女孩装着东西，不多时就装了满满一黑色塑料袋，这还只是蜡烛、细香、纸钱之类的东西。
八捆蜡烛、十把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