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盐政之弊71(1 / 2)

神京。

七月下旬。烈日高照,灼热的阳光像无形的箭矢穿透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暑气,让人感到异常压抑。四周的景物也在炎炎夏日中变得无精打采。

林如海坐在轿子中,透过轿子上的帘子,看着几年前没什么有太大变化的长安城。

林如海让林黛玉先在林家京都中的房宅先安顿好,现在就进宫面圣。

说实话,林如海对贾珣的下面三策感到十分满意,这位才刚十五岁的贾家侄子,居然能洞察到如此深,对盐政的弊端了解如此透彻,可谓是不简单。

照林如海观察下来,贾家也是第一次出现如此一块璞玉。

取消食盐的人口税,合二为一为新的盐商税,即减轻了下面的官吏的管理,又能直截了当从盐场地征税。不管是从大夏朝走私到边关外境的盐引都已经从购买盐引时抽了盐税。

还有取消正盐和余盐的手段,或者将盐引统一规定二百斤盐引的规定,或者是禁止盐商囤盐、多买的现象都极大打击了私盐泛滥的问题。

林如海对后面三策越有信心,对第一策实在是没有把握。

取消盐商对食盐的专卖权么?

只是这策的影响太大,关系到很多世家豪族的利益,大夏朝高价垄断的盐价在这一公文出台后,全国的盐价很难再维持在三百文一斤的高价。

林如海已经能预见到明天早朝不太平静的场景。

临敬殿。

只见嘉治帝坐在御榻上,旁边侍立着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

宫殿内墙壁上挂着巨型的绢画,画上龙飞凤舞、形神兼备的图案,极尽华美之妙。

林如海在垂首侍立听命。

嘉治帝坐在御榻上,抬起头,看着下面垂立的林如海,微微皱起眉头,淡淡地问道:“林爱卿,你任两淮巡盐御史还有半年的功夫,怎么这时候回京。可是有要事禀报?”

林如海半低着头,说道:“禀陛下,微臣任两淮巡盐御史以来,见盐税一年比一年减少,盐场又存在盐商等着领盐引的现象,观察到盐政日久糜烂,深感无力,特来向陛下请罪。”

只见坐在上头的嘉治帝手中一顿,看着林如海,半晌才说道:“林爱卿,你说说两淮盐政现在的情况。”

林如海继续说道:“陛下,罪臣观察到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盐商存在长期守支的现象,今年要领盐引的盐商基本都排在了后年,另外存在正盐存量不足的现象,有盐丁逃亡的,亦有不明不白流失的,亦有支取前年的盐引的。罪臣冷眼观察之下,去年两淮的盐税仅有五十万两,比前年的六十万两更是少了十万两。今年的怕是更少。”

“哼!”嘉治帝手中的朱笔一掷,面容震怒,喝道:“岂有此理,先前太宗之朝两淮盐税有如今三四倍之多。我朝休养生息几十年,盐税反倒一年不如一年。此不是有硕鼠为祸,还是什么!”

下面的林如海和戴权连忙跪了下来,两人都不敢出一声。

现在嘉治帝正值震怒,谁也不敢出头。

过了一会,戴权悄悄地瞥了一眼嘉治帝,见其怒气消去了不少,才磕头说道:“陛下息怒,保持龙体要紧。”

此时林如海才抬头说道:“陛下,眼下盐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非改革不可。所以罪臣思下治盐四策,才来进京面陈圣上。”

嘉治帝目光灼灼,盯着林如海,说道:“盐政之弊自从太上皇之时困惑日久,林爱卿你有何应对之策?”

林如海回道:“臣以为依靠盐商运粮至边军换取盐引的方法已不可取。边商在边镇屯田领取盐引,再卖与盐引给内地盐商,不仅造成边境民田、军屯被各种侵占,内地盐商收到盐引后联合结成盐帮,高价垄断各地盐价,现在各地盐价已经从太宗一朝的每斤80文涨到了现在一斤盐300文钱。”

“什么?!这帮贼子!”嘉治帝又一次拍了一下榻上的案几。

在一旁跟着跪在地上的戴权神情震惊,他也不知道各地食盐的价格,想不到这里面居然油水有这么多。

嘉治帝也以为朝廷的盐税逐年减少是因为盐价低,没人卖盐,致使朝廷的盐税收入锐减,却不曾想市面根本不缺盐,盐价还高居不下,那么问题来了,钱去哪里了?

“陛下,各地盐价高涨,各盐产地的使司却大肆缺盐,但是市面上食盐充足,分明没有短缺,只是不知道这些盐税都去哪里了?臣请议罢免朝廷盐商对食盐的专卖权,将盐政放利于民。

第一项就是此罢免朝廷给予各世家盐商贩盐的特权,此策实行才能使盐政避免被市面上的盐商把持和独占。

第二,将食盐的人口税和商税,合二为一,仅从盐产地收取商税。此外每引盐严格按照以二百斤为一引,以斤两收取盐税,改变先前以粮食等物换取盐引的政策。

第三,取消灶户承担的按丁征收盐税,朝廷向灶户收购食盐,价格适当提高,并禁止灶户贩盐给其他盐商,废除了正盐和余盐之分。鼓励各灶户和百姓举报贩卖私盐的灶户,减少市面上的私盐流出。

第四,对于买盐份额做出规定,严禁盐商一人或几人对市面食盐的独占经营,打击囤盐倒卖的投机盐商。”

林如海好不容易将此前贾珣的盐政四策说了出来,略加了改动,大体上没有变化。

嘉治帝听到林如海说出的盐政方略,一时陷入了沉思。

嘉治帝瞥了一眼还在跪地的二人,抬了抬手让二人站起来。

“林爱卿此法确实有可取之处,此事容朕再细思之。爱卿先请回吧。”嘉治帝伸手让林如海自行离去,继续在品味着林如海先前提出的进言。

盐商?哼,一年年都向朕哭穷,哪曾想这些贼子一斤盐卖了300文,这每斤多出的上百文钱,又到哪里去了?

此些年境内的百姓没有大幅减少,到他这一朝盐税仅有之前的一半,盐价上升,税银反倒更少了,真真是贪得无厌。

嘉治帝眼中闪过一丝怒气,看来朝廷的优待让这些世家盐商们都活得太滋润了,看来是时候向他们开刀了。

还有两淮、两浙等地使司的运盐使和这些盐商怕是不无关系。

朝廷少了这么多盐税,此些运盐使只怕也暗中饱吞不少私囊。官商勾结,损害朝廷的利益,这边边军吃饷正紧,国库现在都紧巴巴的,连他作为皇帝都不敢拿钱出来修整宫里破旧的宫殿。这些国民蠹虫简直罪无可恕,论律该斩。

嘉治帝愤愤地想道。此时八月份炎热的天气似是到了隆冬时节,宫中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低了几十度。

在一旁的掌印内相戴权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声,如同一尊泥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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