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夜疯人忆往事20（2 / 2）

因为过于兴奋，顾管家右手火把上的熊熊烈火，随着身体剧烈的抖动而忽明忽暗。

他的左手被顾管家死死地捏住了，这也是他第一次领教那个男人的内在力量，想不到平时看着怯懦的顾管家，身体里竟然有如此洪荒之力，可能是太用力，顾管家抓他抓得牢牢的，指甲都陷到肉里，留下五道血印子。

委屈与愤怒交织着涌上他的心头，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被顾管家胁迫。

他知道顾管家背着他，做了很多龌龊的事情，虽然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维持他的尊贵和体面，他仍旧觉得不齿。

他也想过自杀，当锋利的刀刃划过那白里透青的手腕，当血管里汩汩的鲜血往外冒，顾管家立马就帮他包扎起来，并在他跟前磕头认罪。

一看到顾管家捣蒜似的磕头和泪流满面凄凄容颜，他的心立马就软了下来，放弃了死的念头。

他的祖父曾说他，心存良善，但过于软弱。

每次祖父想让他性格变得刚硬一些，但一看到他紧蹙的双眉，就会想到自己早逝的儿子，也就是他那逝去多年的父亲。祖父就会叹息一声，自己安慰自己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当时他回过神，那香味让他有些晕晕乎乎，然后就是一股很刺鼻的硫磺味，只听见一声巨响，那艘大船就爆炸了。

强烈的爆炸余波震得他此刻乘坐的小船剧烈摇摆，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肺都要碎裂，脑袋剧烈疼痛，耳朵里嗡嗡直响，强烈的火光让他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这火光直冲云端，似乎把黑沉沉的夜幕烧了个窟窿。

这火光如此之大，让他想起了那个白天，当时也是一道火光，冲破固若金汤的城墙……此时他的耳畔响起了嘈杂声，想起了父亲和祖父那循循善诱。

他的眼前浮现一幅画面，一个巨型船队在海面停着，一千多艘船只在海面上排开，上万张风帆遮天蔽日，白天旌旗猎猎、鼓声阵阵，但是最惹眼的，还是船队中那八层高的宝船。

当时他远远地望着那个船阵，真是宏伟呀，他多想登上去，对船上的士兵和水手们发号施令……啊！多希望这一切都结束呀。

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脑袋发沉，他扎进了冰冷的海里。

冰冷的海水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经，这深海似乎比地狱还恐怖，似乎有一种力量把他往下拽，他似乎清醒起来，如果他再不努力，就要被拖入万丈深渊了。

他想睁开眼，但睁不开，只是咕嘟咕嘟地往下沉。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头顶上的一道亮光正渐渐变成一个亮斑。

在昏睡之际，突然一把大手拖住他，把他往上拉，当脑袋冒出海平面，他贪婪地呼吸这夜里的空气，祖父那句“心存良善，但过于软弱”萦绕在他耳边。

原来，祖父早就看透他了，这软弱的性格，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左右。

在机密房，顾管家点上一根蜡烛，瞬间房里显得空旷辽阔，影影绰绰，墙面上摆放着整整一墙的牌位，他逐个给每个牌位上香。

这机密房有些潮湿，下雨天更甚，这香总是特别难点，点燃了又熄，熄了又点，但是他不怕，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怕这短短的一个时辰。

机密房里又冷又潮，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似乎对自虐式的参拜有种执念。

上完香，他跪在蒲团上，默默地念起了《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今晚他要念上三个时辰，等他念完，公子应该也疯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趁他睡着，给他的香炉里添上一些龙脑，明天他精神应该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