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打风吹去33(1 / 2)

林清平既然下定了决心,也不拖延,立刻便要带着都景文等人去林府安葬处开棺验尸。

都景文见宋薇薇迟迟未归,便让陶学根速速派人去衙门请仵作一同前往。

不料他们要开棺验尸的消息竟不胫而走,福临镇人听得此消息,不少好事者便要去那林府墓地凑个热闹。

都景文等人赶到时,林老爷一家的墓地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

林清平环视一周,只见到场围观的人中有不少是林家的人,那林元吉赫然也在其中,心中便知若是此次开棺验尸不能得出什么线索,这些人便肯定又会借此发难。

他现在只盼这都景文不是在拿他寻开心。

陶学根问道:“不知大人要先验谁的遗体?”

都景文道:“林文川。”

闻言,陶学根便派衙役将那林文川的棺椁挖出。林文川刚下葬不久,土掩得不算实,所以没费多少工夫就挖了出来。

棺椁一打开,一股恶臭便立马涌了出来,离得近的人更是不少直接呕吐了出来。

林文川尸体的腐败程度比上次开棺时更甚。

仵作连忙上前验尸。

他先将尸体的衣物全都剥下,便看到了林文川被阉割过的下体,大吃一惊,抬头看向县令。

只见陶学根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知不可宣扬,继续检查。

只是他百般检查,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却听都景文道:“请你将林二公子的遗体解剖开。”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林二公子何等人物,当朝状元,朝廷命官。林家能答应开棺验尸已是不容易了,不曾想这都景文竟还要解剖其尸体,这对林家而言是何等的侮辱啊!

陶学根也有些惊疑不定,他不知都景文到底是为何,但是此时箭在弦上,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望向林清平,只要林清平点头,即刻就能动手。

林清平既然同意了再次开棺,便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都景文身上,当下也不再扭捏,便点了点头:“剖吧!”

都景文向那仵作道:“请你剖开林二公子的胃,找找有什么可疑之物。”

闻言,仵作不敢怠慢,连忙动手。

众人的目光便都汇聚到那仵作身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焦急地等待结果。

终于,那仵作一番搜查后抬起头来,众人见状更是屏气凝神。

却听那仵作道:“除了一些未被消化、此刻已经腐烂了的食物外,并无其他。”

林清平闻言如坠冰窟,双腿一软险些没站住。

怎会是这样的结果?

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不用说他也能听出来是那林元吉,不禁暗暗咬牙。

都景文闻言也是有些讶异,莫不是自己猜错了?

他适才在林清平府中看那四篇诗时,不慎与顾小二头对头地撞了一下,再看那些诗时,突然想到若将那四篇诗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正是一句“在我身体”。

如此,他便料想那林文川是将东西藏在了自己身上。

身外已经检查过,只带着一个扳指。可凶手杀人后并未将那枚扳指带走,想必林文川要藏的东西并不是那扳指。

如此,那东西便很有可能被林文川藏在了体内。

都景文第一想法便是林文川将东西吞入了腹中。

他不禁问那仵作:“你可确定没有可疑之物了?”

仵作回道:“小人检查了好几遍了,十分确定。”

都景文便道:“再剖其他地方。”

林清平见都景文还未放弃,便觉得还有希望,更加焦急地看向了仵作。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只当又是闹了个乌龙,便回去了。

围观的镇民渐渐地少了一半。林清平扫了一眼,却发现剩下的人中,有几个人他似乎从未在这福临镇中见过。

突然,仵作惊呼一声,众人看过去,只见他捧着一截竹子向都景文禀报道:“大人!我在林二公子的肛肠中发现了此物。”果然,那竹子上还沾着些黄白之物。

他将那竹子擦干净,正要呈给都景文时,人群中飞出一柄暗镖扎穿了他的喉咙,当场毙命。

看热闹的镇民见死了人,立时吓得惊呼逃窜。

都景文见情况不对,立马闪身要去捡那还握在仵作手中的竹子,却突然又有一柄飞镖朝他飞来,他只好躲闪。

却见有人趁机也要去夺那竹子,但他此刻已经来不及阻拦。

这时林十七突然抢先一步拿到了竹子,那人见状,便抽出刀向林十七砍去。

林十七虽是个孩童,但胜在身形小巧,行动灵活,此刻左闪右避,如同脱兔一般,竟是让那人一刀也砍不中。

都景文正欲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已被三人围住。

林十七没有武器,虽然身法灵活,却也只能节节败退,竟被那人逼至都景文身旁。

此刻,都景文与林十七竟是一同被那四人围住,呈四面包夹之势。

顾小二与陶学根和林清平一起躲在一旁,他们都不会武功,此时能否逃命还未可知,上去帮忙怕只会成为累赘。

林清平带来的家丁和县衙的衙役或是中了暗镖,或是直接挨了几刀,一时间竟然死的死伤的伤,全部倒地不起。

只见那四人手握长刀,向都林二人越逼越近。

林十七寒声道:“把剑给我,你带着这竹子找机会逃走。”

都景文却不放心道:“你行不行?”

林十七冷笑一声,直接把竹子塞到都景文手中,从都景文腰间抽出长剑,就要动手。

却听那四人中的一人道:“只要你们将那竹子交给我们,我们便放你们一马,如何?”

听起来倒是个划算的买卖,只是真相就在眼前了,都景文如何甘心?只听他冷声道:“动手吧。”

林十七闻言,提着剑就杀了上去。那人见林十七小小一人,本不放在眼里,却不想这小孩剑法凌厉,招招毒辣,处处往他要害处刺去,掉以轻心之下竟被这林十七砍掉了一条腿,眼见着是不能再战了。

如此便少了一人的威胁。

剩下三人本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突然向他们发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小孩放倒了一人,不禁大怒,两人围攻那林十七,一人对付这手无寸铁的都景文。

林十七到底是个小孩,武功虽高,力量却是不足,此时一人对抗两个成年人,不免落了下风,隐隐有不敌之势。

再看都景文这边,只见对面那人一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刀法凌厉刚劲,自有一套章法,不似寻常之辈。他手无寸铁,近不了那人的身,只得节节败退。

那人一路猛攻,先是连砍都景文下三路,逼得他左躲右闪,连连后退。

那人乘胜追击,猛然加速,手持一柄长刀,直直地刺向都景文的胸口。都景文见状侧身一避,那人扑了个空,却因惯性使然不好收力,都景文见机,一掌拍向那人后背,推得那人直接以脸抢地。

都景文正要乘机夺过那人手中的长刀,刚一近身,却见那人手臂一抬,一只袖镖射出,竟直接射中了都景文的右肩。

都景文只觉得肩膀一沉,竟是整条右臂都麻痹不已,不听使唤了。

那人趁机举刀,抵住都景文的喉咙,隐隐有殷红。

眼看是躲不及了。

那人冷声道:“只要把那竹子交给我,我就放你一马。”

都景文此刻性命已经掌握在了那人手中,只要那人手上一用力,他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那人明明不需要跟他讲条件,直接把他杀了要方便得多。

显然那人是心有顾忌。

而自己身上唯一值得对方顾忌的,恐怕就只有这个柳州知府手下的身份了。

可是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那人即便是把自己杀了,就算知府大人要追究,也不知该找谁。

那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还是说知府大人其实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动手?

如此,今早收到知府来信,让他停下林府的案子,也就能说得通了。

这个案子竟然还与知府大人有牵扯?

那人本就没什么耐心,见都景文迟迟不回答,也顾不了许多,就要动手。却突然颅后遭到重击,眼前一黑,竟然昏了过去。

原来是那顾小二见都景文身陷险境,竟一时不知哪来的神力,抱起一块大石头就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他扔石头的时候,只想着要把那人砸晕,救下都大哥,也不管这么做会不会误伤到都景文。但所幸他没有失了准头,见都景文安然无恙,连忙跑了过去。

“多谢。”都景文向他道了声谢,左手提起掉在地上的长刀,便要去帮那林十七。

林十七以一敌二,一直是苦苦支撑。眼前的两人论武功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配合得极为默契,其中一人每次露出破绽,另外一人就会立马做出掩护,让他没有可趁之机,反倒是他自己在这两人的轮番进攻下,逐渐难以招架。

看到都景文突然加入战斗,那两人也不禁惊讶,知道那对付都景文的同伴恐怕已遭毒手,更加不敢怠慢,立刻加紧了攻势。

都景文的援助让林十七稍稍喘了口气,但是他体力已经有些不支。都景文右手不能使劲儿,左手使刀,也不能发挥十成十的武功。

因此即便是都景文与林十七合力,也还是不敌那两人,被打得节节败退。

眼看大刀就要劈在两人身上时,顾小二的有些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不然他们的命就没了!”

只见顾小二与陶学根一同把那两个已经昏迷了的刺客抓到了一起,由林清平拿着刀抵在两人的喉咙处。

顾小二的手还有些颤抖,他并不知道这个威胁有没有用,但也只能强装镇定,大喊道:“住手!听到没有!”

正压制着都景文和林十七的那两人见状,攻势竟真的缓了下来。

都景文与林十七见状,趁机拉开了距离。

那两人中有一人道:“只要你们交出那竹子,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吗?”

“你们为何非要这竹子不可?”

“我们也是受人之托。”

“何人之托?”都景文紧紧盯着那人,暗暗攥紧了怀中的竹子。

却听又有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柳大,莫要与他多说,快将东西夺过来!”

只见一个黑袍人从天而降,他的脸整个隐藏在黑袍中,手中还拎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正是那一直不见踪影的宋薇薇。

那柳大却犹豫道:“可是老二老三还在他们手上!”

“蠢货!”黑袍人骂道,“如果这东西落在旁人手里,你以为你们兄弟回去后还能活命?”

见那柳大还在犹豫,黑袍人直接大声催促道:“还不动手!”

顾小二听他们对话,隐隐知道自己手中之人似乎是那名叫柳大的人的兄弟,心中强压着恐惧,大喊道:“不许动手,否则我真杀了他们!”

却听那黑袍人笑道:“小家伙,难道没看到我手上也有个人质,你怎么也不考虑考虑她的安危?”

顾小二一时愣住,气势顿时全泄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十七见他们几人在僵持,低声悄悄地对都景文说道:“你快带着这竹子走,我掩护你。”

都景文却摇头道:“不行,我的朋友还在这里,他们不会武功。”

“我来保护他们。”

“我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

林十七见好说歹说都劝不动他,不禁骂了一声蠢货。

都景文第一次被人骂蠢货,但却不恼。他心中也明白,以他们这边的状态,若不是对方顾忌那两个人质,恐怕现在立刻将他们全部杀死也是小菜一碟。

一直站在柳大身边的柳四也劝道:“大哥,如果东西拿不到,死的可就不止二哥三哥了!”

柳大闻言,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又拿起了刀。都景文与林十七见状也是拿起了武器,准备好了要殊死一搏。

那黑袍人道:“小兄弟,如果你们不把那竹子交出来,我就把这小姑娘的头给拧下来,我数到三。”

“三。”

顾小二与都景文对视一眼。

“二。”

顾小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用眼神给都景文示意,要他把竹子交出来救下宋薇薇。

可都景文还是没有动作。

“一!”

顾小二闭上了眼睛。

沉默。

没有想象的惨叫或是惊呼声。

顾小二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宋薇薇正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这边跑过来。

那黑袍人看着自己原本拎着宋薇薇的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只手上不知何时被扎了一根针,此刻整只手已经一片乌黑,更是知觉全无,显然是中了毒。

原来是那宋薇薇竟然在被黑袍人拎着的时候醒了,还趁机给那人下了毒。

待宋薇薇跑过来,顾小二连忙过去扶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后,才放下了心。只见他眼眶含泪,竟是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

那黑袍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虽然还在自己身上,但却完全使唤不动,心下大骇,吼道:“小东西,你给老夫下的什么毒!”

宋薇薇笑道:“‘化骨散’,听说过吧?再不去放血去毒,只怕三个时辰之内,你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化骨散”的名字一出,那黑袍人不敢拖延,忙道:“柳大柳四,撤!”

“那老二老三怎么办?!”

黑袍人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只怕逗留的时间越久,他这条胳膊就越不好治,只留下一句:“你们要留就留下吧!”便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了。

柳四也要拉着柳大离开,柳大却不肯走,紧紧握住手中的大刀,厉声喝道:“快把我二弟三弟放了,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顾小二也不想杀人,可是那柳大柳四手里还拿着刀,自己这边若是没了人质,保不住那竹子不说,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都景文心念急转,道:“若是能告诉我,你们背后之人是谁,我们就放了你兄弟。”

都景文知道这柳大看重那两位兄弟,便转守为攻,跟他们谈起了条件。

只听那柳四急道:“大哥,不可说!”

柳大的神色也十分纠结。

僵持之中,那被顾小二砸晕的柳二竟也悄悄转醒了。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柳大身上,一脚踢开拿着刀的林清平,抱起失了一条腿的柳三,往柳大的方向跑过去。

宋薇薇与顾小二反应不及,竟让这两个人质直接逃了。

顾小二见状垮了脸,担忧道:“这下怎么办?没有了人质,我们打得过他们吗?”

宋薇薇安慰了一下他,可她自己心中也没底。

却不知那林大也在斟酌。

老三断了一条腿,已是不能再战了;老二刚刚从昏迷中转醒,伤势也未好。

再看那林十七已经渐渐恢复了力气,而自己这边不仅把人质弄丢了,那黑袍人也跑了。

真要打起来,胜算还真未可知。

柳四劝道:“大哥,我们先撤吧。上面要真的怪罪下来,也是先杀那临阵脱逃的老头,我们只需将罪责推到他身上即可。”

柳大略为思考之后,便同意了柳四的建议,带着三位兄弟离开了。

众人见刺客全部离去,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顾小二与宋薇薇连忙跑到都景文身边,宋薇薇直接检查起他的伤势,有几处刀痕,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

宋薇薇看着都景文的眼神有些复杂。

刚刚那黑袍人要取她性命时,都景文直到最后一刻也没肯交出那竹子换她。

这时,身旁的林十七突然昏倒在了地上。

宋薇薇检查后才发现,原来这林十七先前以一敌二时,身上早就挨了许多深深浅浅的刀伤,刚刚只不过是怕敌人看出他的虚弱,一直在硬撑。此刻见敌人已经不在,又因失血过多,便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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