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1 步月宫乞恩归省8（1 / 1）

话说女翰林四姐妹，入宫伴读公主，不知不觉有些时日。四姐妹除了在锦华宫伴读两公主外，还要不定时到昭阳宫拜见张芬皇后。久离爹娘身边，难免想家。其他三人想家还好一点，唯有梅媚仙思亲日益强烈。一入皇宫深似海。难见亲人，如隔天涯海角。媚仙欲要向天子请求假期，刚到深宫，不好启齿。想拜托两公主，在其父皇面前帮忙上奏章。两公主与四姐妹相处如同姐妹，哪里能舍梅媚仙离开。两公主含糊其词道：“奏过父皇，父皇、母后均不准。”自知圣命不可违，梅媚仙闷闷不乐。琴仙、锦春及绛枝同样思亲，想奏与天子，又怕触怒天子，不好收场。

长安城步月宫，黄昏。

三姐妹看见媚仙愁容满面，长吁短叹。锦春道：“看媚仙妹天天愁容满面，就知道她想家了。”说罢，锦春走到媚仙身旁，道：“贤妹，圣上不准告假，不妨再耐心等候。哪天令尊迎亲回京都，可借托回府看望令尊再上奏。如今欲要省亲只是痴心妄想。看看你，茶饭不思想爹娘，都瘦成啥模样了。见机而作，方为上策。先把自己养好了，爹娘见了，都高兴。”媚仙脸色稍稍缓和，道：“多劳姐姐点明。只恨当初错念，不该贪图官宦仕途，一入深宫，难见爹娘亲人。”绛枝、琴仙笑着过来道：“贤妹，想哪位公子哥哥了？”媚仙道：“姐姐休要胡说，小妹真想爹娘。”锦春道：“不知锦魁他俩何时回京都？”绛枝笑着对锦春道：“姐姐，有没有想你庄忠哥哥了。”锦春笑道：“想爹娘多一些。”姐妹们谈笑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四个宫娥走来，手里各提宫灯。宫娥们来到姐妹们面前，裣衽道：“奉旨请师爷。”姐妹们认得是锦华宫宫娥，连忙欠身相挽。媚仙问道：“贵主传宣有什么事吗？”宫娥们躬身答道：“两公主有请师爷赏月。特意遣宫婢来步月宫窥探，师爷睡了没有？望师爷光临。”姐妹们闻言，笑道：“两位公主有旨，我们遵旨。”姐妹们忙呼步月宫彩女拿来朝服、冠带穿戴，一阵忙乱。唯独梅媚仙愁眉不展，道：“姐妹们去锦华宫朝见俩公主，代妹复旨奏与公主千岁，本当前往拜见公主千岁，因身染恙疲乏双脚无力前往。奏与公主，还请赦罪。待明早病愈，前往请罪。”三姐妹称领命，转身出步月宫，登上香车奔锦华宫而去。

步月宫花园里，梅媚仙在月光下徘徊。心想：“爹爹赴边关，不知哥哥回来了没有?如今娘亲孤孤单单在府里。桓家表姐何时到达京都？但愿爹爹一路平安，早日回京。媚仙靠在金交椅上，长吁短叹。四位彩女知道媚仙心事，一起陪笑道：“师爷有甚么心中事，天天愁眉苦脸，对身体不好。公主看见师爷这样，会怪罪下来，怪奴婢照顾不周。万望师爷多多保重身体。”媚仙听罢，羞得无言以对，低头假装整理头簪。过了半晌，方才说道：“你们不知道，我因身体欠安，不便朝见公主。花间独坐觉得无聊而已。”彩女道：“师爷贵体有恙，要避避风。也要奏与皇后知晓，懿旨颁行，召御医为师爷调理。”媚仙连声道：“不必不必，小病而已，无妨无妨。数天之后，如若未病愈，再向皇后上奏，求病假回家。绝无在此劳烦众位。”彩女们齐声道：“师爷无须客气，奴婢等奉旨侍候四位师爷，理应随身奉侍，岂敢因为辛劳而推却。”媚仙起身回到寝屋坐下，彩女重斟雀舌香茶。媚仙喝完香茶，起身上榻歇息，盖上锦被，不久觉热，揭开锦被，不久觉冷，反反复复，又觉得口渴。吩咐道：“留一人在此即可，其余三位到宫门等候三位师爷回来。”令三位彩女领命出去。

过了不久，步月宫外，一辆香车停在宫门口，车上下来三姐妹。三姐妹进屋，看见媚仙还未入睡。锦春问彩女道：“梅师爷为何此时未睡？”彩女答道：“梅师爷刚用过香茶，尚未沉睡。”锦春一笑，来到媚仙床榻边，道：“妹妹，圆月良宵，正应赏月，为何这般早睡觉。”媚仙道：“你们怎能如此贪杯？归来这般晚。你们赏月可有咏月佳作，借阅借阅。”锦春道：“今夜锦华宫赏月，未有题咏诗作。代贤妹乞请赦罪书。两公主闻知贤妹有恙，甚感不安。公主明早要来问候妹妹金安。并非姐妹们贪杯晚归。”锦春稍停一下，又笑道：“贤妹谎称染恙，可知罪？姐妹们，有甚么妙计，可以免除罪名。”媚仙听罢，微笑道：“不敢让嫂嫂替我担惊受怕，有欺国法应当依法惩治，我应当低头承受。还是至亲好，姑姑嫂嫂，才有关心与分忧。不比蒋、张两姐妹，坐得远远的，似陌生人一样。总是注重亲情而薄交情，后悔当初结盟。”琴仙、绛枝闻听，哈哈大笑。锦春让小姑媚仙戏得满脸通红，道：“可恨，专门胡言乱语的，不怕夭寿啊。就让你这般装病，公主来了，看谁救你。”说完，起身欲要离开媚仙床榻，媚仙一把拉住锦春衣裙，笑道：“嫂嫂，不要生气，请用手试试，我这病真假。刚才开玩笑，不要介意。多蒙看重，恩情此生难忘。”锦春害羞低头不语。绛枝带着微笑，走到媚仙床榻边，道：“表姐不要拿病开玩笑，身体感觉如何？”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媚仙额头，大喊道：“烫死我也。都病成这样子，还陪我们花前月下散步。”锦春道：“胡言乱语，遭报应了。”媚仙道：“贤姐，你怎能口出恶语？我若命赴黄泉，决不轻易放过罗锦春。到那时恐怕你也快活不到哪去，也要追思你的小姑媚仙。”锦春笑道：“我不怕，管你怎样。”琴仙笑道：“罗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不要当真。媚仙妹身体欠安，应当早点休息。都三更半夜了，都不要多说了。”锦春答道：“我不睡，怎能与坏人一起睡？”琴仙道：“无此道理。”琴仙、绛枝宽衣解带，上另一榻安寝。

彩女奉上雀舌香茶，递与锦春道：“罗师爷，喝完香茶，早点安歇。”锦春接茶细品，一阵倦意袭来，放下茶杯，宽衣解带，也上榻安寝。媚仙发高烧，尚未入睡，见嫂嫂锦春卧在身边，笑道：“刚才不是说不与我同睡吗？过去二位姐姐那边睡。毕竟姑嫂情谊浓厚，难舍难分，今夜也要与我共被安寝。”锦春笑道：“休要多嘴，惹人讨厌。现在身体感觉如何？”说着，伸手摸了摸媚仙额头，道：“还是很烫。明早请御医过来，配些药，煎好服用。”媚仙道：“我这是心病，不让我回府省亲，名医良药徒劳无功。”锦春道：“休要着急，明早再求求俩公主。”聊着聊着，姑嫂两也进入梦乡。

长安城，深秋。朝阳缓缓升起，金光照在豪华的皇宫琉璃瓦上，熠熠生辉。步月宫寝屋内，琴仙、锦春、绛枝守在媚仙床榻旁，望着病倒的媚仙。彩女们轮流端香茶奉与媚仙，一骨碌吞下，又喊渴渴。三姐妹你看我，我看你，面容失色，束手无策。想不到，一夜时间，媚仙病情转重。

姐妹们一筹莫展时，忽有宫娥来报：“琼云、素云公主驾到。”三姐妹急忙穿朝服，扎玉带，戴青冠。三姐妹匆匆来到宫门口，迎接两公主。两公主刚从香车下来，见三位国师俯伏在宫门口。连忙双双走上宫门口，扶起三位国师。在宫娥彩女们簇拥下，进入寝屋。媚仙勉强起身，俯伏床榻边。两公主连忙扶起媚仙，道：“师尊，使不得，贵体有恙，不必多礼。”彩女们摆好锦墩，俩公主示意大家坐下。琴仙、锦春、绛枝在俩公主前欠身道：“臣等有罪，兹因媚仙妹有恙，未赴锦华宫，请公主千岁恕罪。”琼云公主道：“孤家正为此事来，探视梅师尊病情。”回头对媚仙道：“梅师尊，数天未见，竟然花容消瘦。孤家探视来晚望海涵。不知师尊沾染甚么贵恙，派人召御医否？”媚仙道：“多蒙两位公主千岁屈驾。昨宵欲往锦华宫，怎奈双腿似铅，不能承旨，祈请恕罪。贱恙病情复杂，不是医药可以驱除。”素云公主欲要回答，琼云公主拂袖示意素云稳住，已明白媚仙乃是心病作怪。不动声色，微笑道：“师尊有什么心事？不妨说与孤家知道。莫非御厨烹饪不干净？莫非宫娥彩女侍候不周到？宫里有怠慢师尊之处，导致忧郁成疾？请师尊说出心事，孤家姐妹为师尊分忧。”三姐妹闻言一起含笑不语。媚仙低头想：既然公主重重相问，那我就顺水推舟，和盘托出。媚仙主意已定，整齐衣裙，朝俩公主便拜，道：“多谢公主层层查究病源，自愧沾沐大恩，无以为报。没有什么事，让臣耿耿于怀。微臣本是闺中女，不曾离开过父母双膝前。几次三番请旨回家省亲，均未获准。怎奈微臣思念家里亲人心切，怏怏不乐，郁郁寡欢，最终因相思成疾。惊动公主千岁亲自驾临探视。微臣愈受大恩愈觉惭愧，今日细诉臣之苦衷，祈望公主千岁在皇后驾前再奏，请赐假期，赐微臣归家省亲，胜过请御医施药。”媚仙奏得情深意切，明明白白，原来这病还真是思亲心切，急火攻心所致。找到病因，俩公主舒展蛾眉，双双伸手挽起师尊梅媚仙笑道：“师尊请坐。”两公主让媚仙坐下，素云公主道：“原来有如此稀奇古怪病症，思亲重症，怎么医治？幸亏孤家颇懂岐黄妙术，愿为师尊开出良方，此药方在昭阳宫里，保证药到病除。”三姐妹闻言，玉面含笑。媚仙得旨又喜又羞，欠身向两公主致谢道：“公主千岁出力，此事定当迎刃而解，微臣感激，无语言表。”回身看着锦春，道：“姐姐代我陪伴公主千岁，设宴款待。”锦春微笑道：“承命。”两公主微笑着相辞，琼云公主道：“师尊有恙，应当好好安歇，无须下厨备珍馐美味，孤家刚刚用过早膳，现在欲要回宫。师尊安心保养身体，自有佳音来。”媚仙再次欠身感谢，挽留两公主。两公主婉言相辞，起身欲要回宫。姐妹们送两公主上了香车，目送香车离去。

步月宫里，宫女端进饭菜佳肴，姐妹们边吃边聊。媚仙道：“两公主已知为妹病因，这次肯定会准我回家省亲。”三姐妹笑着戏谑道：“那不好说，万一皇后闻奏，一不高兴，不准呢？妹妹还是安心修养身体。只怕晴天霹雳有异变。”媚仙听了，微笑不答话，放下筷子，独自回榻寻周公。

两公主回到锦华宫门口，素云公主有事下车，琼云公主独自上昭阳宫。

昭阳宫内，天子散朝刚刚回宫，正与皇后张芬端坐品茶。宫娥来报：“启禀万岁、娘娘千岁，龙生琼公主求见。”天子、皇后大喜，齐声速速请进。

琼云公主拜过父皇母后，皇后示意琼云落坐，问道：“娇娇，今朝未有宣召，我儿因何事回来？”公主欠身答道：“母后，容儿细细禀奏，师尊梅氏身体欠安，已有多天，并伴有发烧症状，孩儿念师生之情，与御妹素云同往步月宫探视。得知其患有奇异怪病，乃是思亲重症。思念家里双亲过度，相思成疾。良药难治。托儿请旨，准许数天假期，回家省亲，待到梅师尊病愈销假，再回锦华宫伴读。”娘娘一听，乐了，天子笑道：“四位女爱卿毕竟是深闺女，从小到大绕膝双亲前，对双亲恋恋难舍难离。入宫时日不多，梅卿怎么就欠安？朕体恤人间天伦之爱，四卿分成俩班，每班俩卿，十天轮流伴读，以解思亲苦。格外施恩梅爱卿，归家养病一月假期。假满入宫来复旨，假设谁家有要事，准其代替两三天。朕这般温情措施，四卿必会知恩图报。”昭阳皇后大喜道：“皇恩浩荡，普泽万民。娇娇，先用午膳。”公主激动不已，躬身谢过父皇母后。天子召来传旨官，命其速往步月宫传旨，传旨官领旨退出。琼云公主与天子、皇后举杯共用午宴。

步月宫姐妹们接到充满温情的圣旨，堂堂天子，亲自准旨，俱皆欢呼雀跃。姐妹们议定，媚仙绛枝先回家省亲，琴仙、锦春留宫伴读，绛枝十天省亲期满，来宫轮换。当晚姐妹们灯下聊至天明。

次日，绛枝、媚仙辞别琴仙、锦春，欲要登车，来了两位锦华宫宫娥，躬身道：“两公主千岁欲来相送，因皇后召见，两公主上昭阳宫。寄语师爷一路平安，早早入宫。”姐妹们回了宫女客套话，两宫娥回去复旨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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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著：樟邑布衣

2023、11、27于福州大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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