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意相投三英聚瓦岗 走无路双雄投翟让(1 / 2)

再说郡丞刘智远听闻战报,大惊神色。他万万没想到翟让的瓦岗军才起事数天,士卒都是附近的庄稼汉,却能大胜训练有素的官军。正在刘智远焦头烂额之际,他派去曹州调查徐盖父子底细的人回来了,并给他带来消息:济阴郡官府派出一百官兵,来滑州卫南县抓捕徐盖父子。

此时的刘智远已经是草木皆兵,害怕徐盖父子成为第二个翟让,立即派二百人马接应济阴郡来的官兵。两队人马汇合一处,在滑州宗卫李雄的率领下开往卫南县徐家寨。

这时天气正值末秋时节,徐盖正和徐世勣、单雄信等人商量今年免收佃户的秋季田租,准备播种麦子。徐弼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说有一个来自郡城的人正在门口,说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求见。徐盖等人大吃一惊,立即出门相迎。出门一看来人骑着快马,身着捕快官服,却不相识。那人看见徐盖父子,马上说道:“你家大公子在济阴郡杀人的事犯了,官府正派三百人马前来抓捕,离此地已经不足十里,赶快逃命吧!”说完此人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徐盖说道:“一大家子人,都走是来不及了。世绩你自己逃命去吧!”

徐世勣慨然道:“阿耶,我徐世勣一人做事一人当!”

单雄信高声道:“我们两家避祸到此地,祸事又找上门来。如今只有拼死一战,斗他个鱼死网破!”

徐世勣高声道:“兄长说的好!我们俩浑身武艺,正无处施展,且那这官兵练手!赶紧抄家伙上马迎战!”

徐盖听言说道:“那就拼死一战!”

于是下令家丁各自抄家什,守住大院前后门。

徐世勣和单雄信披挂上马,一人挺长枪,一人执铁槊,立马前门。

不多时,只见大路上尘土飞扬,人喊马嘶,官军眨眼杀到徐家门前。

李雄提马上前,用方天画戟指着徐世勣和单雄信喊道:“谁是逃犯徐世勣?赶快下马受缚!”

徐世勣挺枪而出,大声道:“徐世勣在此!我在曹州杀的两个贼人,罪大恶极。他们不但劫掠钱财,还掳人儿女,蒸吃孩童。我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

李雄道:“莫废话!赶快下马受缚,跟我到官府公堂上说吧!”

没等徐世勣回答,单雄信挺槊向前,大声喝道:“狗官!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单雄信,来拿我呀!”

李雄大怒,举起画戟直取单雄信,却被徐世勣举枪架住,单雄信乘机把李雄一槊刺死马下。

徐世勣对官兵喊道:“我徐世勣不滥杀无辜,你们逃命去吧!”

众士卒一看主将已死,大惊失色,溃逃而去。

徐盖一看杀死了朝廷命官,知道再无退路,就和徐世勣兄弟、单雄信等人商量下一步投身何处,怎么安家立命。

徐世勣道:“阿耶,如今我们徐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奔翟让的瓦岗义军!事不宜迟,请父亲定夺!”

徐盖扬天长叹一声道:“苍天可鉴,徐盖不得不反,望列祖列宗护佑!”随即找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让徐世勣先上瓦岗递信传音。

且说徐家收拾细软家当,举家登程前往瓦岗。徐盖让徐世勣快马到瓦岗联络翟让,让单雄信带数十个家丁护送家眷车仗。徐盖看着男女老少又一次举家迁徙,不禁泪如雨下,心想此一去瓦岗不知吉凶祸福。

却说徐世勣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瓦岗寨前。

早有守寨士卒发现了他,徐世勣把徐盖写好的书信射上寨楼,并喊道:“本郡卫南县徐盖长子徐世勣,求见翟让头领,有要事相商。”

守寨士卒拿了信件,飞奔大寨议事堂,把徐盖的亲笔信交给翟让。翟让把信看了一遍,又让王儒信和谢映登看了信,问道:“卫南徐盖父子来投,两位哥哥意下如何?”王儒信道:“其人德行如何?”谢映登道:“我听说徐盖父子乐善好施,灾年放粮赈济灾民,深得民望。还听闻徐世勣和单雄信武艺超群,来此也可助我们一臂之力。”翟让笑道:“贤弟之言正合我意。我等当出门相迎。”

于是瓦岗大开寨门,三头领迎徐世勣入大堂落座。

徐世勣向翟让躬身下拜,说道:“感谢翟公接受我徐家入寨,从此徐某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翟让扶起徐世勣,让谢映登率领一百士卒去迎护徐盖一家入寨,再让王儒信带人为徐家安排衣食住处。就此徐家男女老少加上单雄信一家,入住瓦岗寨,一切安排停当。

当夜,月轮高挂,瓦岗寨外戒备森严,寨外一片静谧。寨内宴客厅大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翟让正设宴为徐盖父子和单雄信接风洗尘。大家兴尽方散,一夜无话。

第二天辰时,翟让在议事堂召集众好汉议事。大堂正中落座的是翟让,左手侧坐的是王儒信、谢映登、翟弘,右手侧坐的是徐盖、徐世勣、单雄信。

翟让先道:“十天前官府讨伐瓦岗大败而回,折了副将雷军,昨日兄弟又杀了李雄。刘智远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攻我瓦岗寨。诸位认为如何应对?”

徐世勣向翟让拱手说道:“我有一计,不但可以轻取滑州,还可夺得钱粮,壮大瓦岗军!”

翟让道:“贤弟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徐世勣道:“方今朝廷君昏臣暗,饥民遍野,怨声载道。我等可先出兵劫掠为富不仁的大户,开仓放粮,定会招来万千百姓加入瓦岗军。然后再挥军夺取滑州城,杀了贪赃枉法的郡丞刘智远!”

翟让大喜道:“贤弟年不过十七,却深谋远虑,可做我瓦岗寨的军师!”

单雄信哈哈大笑道:“我这老弟那是文武双全、智勇兼备的将才!”

王儒信、谢映登、翟弘三人点头赞许徐世勣的高见。

翟让与徐世勣等人筹划已定,众好汉各自领命去了。

当夜月黑风高,徐世勣、单雄信带领五百人轻装徒步向卫南县急进。徐世勣等人沿着土丘之间的小路疾走,不到两个时辰就摸到了卫南县刘家寨。

四更时分,徐世勣找来熟悉刘家的士卒,引着大家悄悄包围了刘家大院。徐世勣下令只杀反抗的男子,不杀妇孺。只听一声梆子响,众好汉翻墙入院,有几十个看家护院的家丁被当即斩杀于院内。徐世勣和单雄信冲进后院的寝房,把正在穿衣的刘顺一枪刺死,刘福禄也被单雄信戳死。

徐世勣命人把刘家剩下的妇孺聚在后院内,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说道:“我们是瓦岗义军,替天行道,不杀无辜。刘顺父子为富不仁,欺压良善,私卖军粮,罪当万死!等天亮以后,你等各自逃命去吧!”

此时天刚亮,徐世勣把刘家妇孺遣散,指挥众人打开刘家的粮仓。徐世勣走近一看,粮仓内居然还有堆积如山的黎阳仓官粮!

徐世勣和单雄信命众军搬出粮食,都摆放至刘家门口的石条空地上,再让家人在远近数里的墙壁和树干上贴出放粮告示。一传十,十传百,刚开始百姓不信这是真事,后来十里八乡的饥民都来领粮,个个喜笑颜开。那些壮年男子听说是瓦岗军来了,成群结队加入义军,数日之内瓦岗军已有六千之众。

此时的滑州郡丞刘智运已经是惊弓之鸟,黎阳仓守备王守成也是坚守不出。

翟让看到徐世勣如此才干,就当众让徐世勣做二把交椅,徐世勣坚辞不受。徐世勣建议翟让乘势攻取滑州,于是翟让亲率五千人马,直取滑州。滑州郡丞刘智远弃城狼狈逃窜,被翟让快马追上,一枪刺死于马下。

翟让指挥瓦岗军攻破郡城,杀死贪官污吏,打开官仓,赈济灾民。远近百姓奔走相告,有来领粮的有来参军的,数天内瓦岗军已过万人。瓦岗军迅速控制了滑州大部,声震黄河两岸。

瓦岗寨已经今非昔比,大寨环绕三十里坚固的寨墙,插满大小各色旌旗。寨内生活区、练兵场、粮草区,秩序井然,寨外方圆十里之内,东西南北都有驻兵点和巡逻队。

日月如梭,转眼间已到隆冬季节。

这一日滑州地界下起漫天大雪,翟让和徐世勣一起骑马巡视大寨。两人并马而行,不知不觉走出寨门,但见远近大小土丘和落叶的树林都披上了银装。在路过一处瞭望哨时,翟让看见士卒胳膊束甲绊露出的襦袍还是单薄的秋装,他就提马上前笑着问道:“为何穿得如此单薄,没有发放加厚襦袍吗?”那个守卫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把嘴一撇道:“没听说有厚的,我们都穿这个薄的。”他两人又看了其他兵士的装束,都是一样的单薄,翟让不禁沉吟半晌。

徐世勣说道:“翟公,瓦岗寨上下人口超过一万五千,个个都要穿衣吃饭,将士还要开饷银,开销庞大,要想个长远的法子。”翟让道:“贤弟所思也正是我想,前日我们从滑州府库官仓和刘顺那里劫来的钱粮撑不过这个冬天。瓦岗远近的富户都是我的乡亲……”徐世勣道:“我瓦岗军不能劫掠家乡父老,这样会失去乡亲的拥护和支持。”翟让道:“贤弟所言极是,但如何取得钱粮?”徐世勣用马鞭指着西边说道:“那边是就是运河,河面官船来往不断,我们在此截取银粮,足以自给所需!”

翟让听闻大喜道:“这真是智者之言哪!”

两人回寨即刻升帐议事,翟让把徐世勣的想法一说,大家纷纷点头称赞。翌

日翟让令翟弘、徐盖留守瓦岗本寨,亲自带领其余头领两千人马向西开进。

不到两个时辰,翟让、徐世勣就带领人马走到运河边上,但见河面上官私船只来往穿梭,漕运钱粮的官船上都有士兵守卫。徐世勣先派人在河岸附近的渔民那里买了三十多艘大小船只,然后从士兵中选拔会水会划船的士卒,演练几天后组成劫船队。

从此瓦岗军就在运河上劫掠官船,获得官银和官粮无数,一半救济灾民,一半充作义军。南北各路义军纷纷投靠瓦岗,这时四方豪杰纷纷投奔,其中如贾雄、魏征等名士也来相投。朝廷也派官军围剿几次,都被瓦岗军击退。

此时的翟让志得意满:他的“志”就是挣脱牢笼,快意人生,他做到了;他的“意”就是丰衣足食,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他也做到了。他还想些什么,夺天下当皇帝?他厌恶当今皇帝,但他从未想过取而代之,他不想做刘邦、项羽,就想做个快意恩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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