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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地点是在离白城遥远的几百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地方。

虞倦对这个世界没什么了解,满打满算,他来这里不过半年,大多数时间还躺在床上,无法走出房门。他选择这个地点只是因为想要离开白城,脱离这本小说的剧情。

每天中午,虞倦都会来到周辉月的房间,帮这个人换药和绷带。

推开门,进房间前,虞倦会很警惕地看一眼破损的窗户,好像很担心有什么东西冲进来。

但每一次都会进来。

周辉月看着这样的虞倦。

但是当剪开纱布,虞倦的全部注意力又都会投入在伤口上,很怕不小心把他弄痛。

其实周辉月并不害怕疼痛,车祸的后遗症是一种漫长的折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而手上的伤口太小也太浅了。

虞倦却很在意,涂抹药水、包扎伤口的时候,总是要问很多类似的话。

的确,虞倦是很讨厌疼痛的。

对于所有的负面感情,虞倦都用“讨厌”两个字形容。

换完药后,虞倦将东西收好,他看着周辉月展开的手掌,发了会儿呆。

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里,肉.体方面没吃过什么苦头,受过最大的罪就是穿书后的那段时间,

想到这里,虞倦抬起头,周辉月正坐在自己面前,罪魁祸首不是眼前这个人,但也给自己带来了伤害。

而他们竟然这么心平气和地相处着。

周辉月看着虞倦托着腮,半垂着眼,不知道想了什么,心情忽然变差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很自然地问:“虞倦,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虞倦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周辉月:“你的问题好多。”

周辉月没生气,准确来说虞倦从未看过他流露出类似情绪,他只是问:“要我猜吗?”

虞倦用鼻音“嗯”了一声:“那你猜好了。”

“最开始,你推开门的时候,”周辉月咳嗽了一下,“我以为你是来退婚的。”

虞倦:“……”

他想,周辉月的“以为”确实没错。如果对方不是看起来快死了,应该已经被自己打一顿,直接退婚,宣告全世界,不会给路水城反应的时间,再考虑什么脸面不脸面地。

周辉月继续说:“不过你说,是希望我达到你对未婚夫的要求。”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话,不是应该相互了解吗?”

周辉月的一字一句,问的都是很普通的问题,却让虞倦难以回答。

结婚、要求、未婚夫,这些曾经离虞倦人生很遥远的东西,一下子又被拽到了他的眼前。

虞倦的脸热了热,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随口找这样的借口。哪怕他说是因为周辉月母亲对自己的照顾,所以来照看一下恩人的孩子也好。

现在已经追悔莫及。而虞倦是从不会后悔的人。

虞倦想了想:“结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且你现在离我的要求差太远了。”

他没考虑太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语气有点恶劣,像是小说里的反派人物:“要有健康的身体,要有很多钱,也要有崭新的度假庄园。”

每一件都是周辉月没有的东西。

说完后挑衅似的看了周辉月一眼。

周辉月摊开手,有意无意地露出掌心的绷带。

虞倦产生一种在欺负病人的错觉。

但周辉月很快就收回了手掌,那点莫名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他说:“是吗?”

“也没有很高。”

周辉月诚恳地回答,好像虞倦的要求并不苛刻,而是理所应当,做不到是自己的问题。

虞倦呆了几秒钟。

他发现主角有点难搞,很难搞。十五年后冷淡嘲讽的样子是,现在这种看似坦白也是。

但现在还不是十五年后,他们见了很多面,他也希望周辉月能活下来,健康到足够满足自己报仇愿望的程度。

虞倦低下头,侧脸贴在桌面,柔软的头发像流沙似的倾倒,有一些无意间落在了不远处的周辉月的掌心。

至少现在,虞倦愿意为周辉月的伤口负责。

傍晚时分,路水城的电话姗姗来迟。

虞倦拿起手机,走下楼。

他不喜欢在卧室做不喜欢的事,比如接讨厌的人的电话,让心情变化的同时,也会让他恨屋及乌,卧室就不会是他最放松的地方了。

虞倦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她没打来一个电话,主要是不想听虞倦的埋怨,也不想哄他。

终于,她在今天抽出空闲,愿意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做好了敷衍虞倦的准备。

苏俪那边和她通过电话,说虞倦总是往外跑,太不安全,万一在这深山老林里出了事,到底算是谁的问题。

路水城作为长辈,合理地指责道:“你要懂事一点。”

虞倦“哦”了一声,接着说:“如果我不懂事的话,现在应该在白城,而不是这里了,您说对吗?”

他知道,路水城想要掌控自己,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会放任任何人那么对待自己,哪怕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书里的一个炮灰。

路水城那边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虞倦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靠在沙发上。

周辉月听到虞倦从急促到平缓的呼吸声,甚至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脸贴在角落,头发垂在半空,很轻地说:“真烦啊。这些人。”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发出黯淡的光芒。

周辉月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窗户,窗框里装上了玻璃和窗纱,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装上这些,因为会阻挡视线,他想要看到窗外的一切。

明天是最后一天,他浑身上下,最轻的、最微小的、也最被重视的一个伤口就要痊愈了。

而虞倦也不会再来到这个房间,他讨厌虫,对所有可能有虫出现的地方避之不及。

周辉月不希望那样,他想要探究虞倦。

探究过后呢?所有将要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而夏天不同。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都只能接受,夏天不会改变。

虞倦也不会。

电话另一头传来挂断的“滴”声后,房间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路水城的脸色不太好看,胸口剧烈起伏,将手机丢在一边。

徐姨从头看到尾,知道她这通电话打的并不顺利,与预期相差甚远。

路水城没有徐姨想象中的生气,沉思片刻后说:“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了。”

徐姨轻声安慰她:“太太多虑了。紫金山庄那地方,是周太太用来关人的,能是什么好地方,小少爷又这么大了,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路水城听了她的话:“是吗?”

她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从虞倦自己提出要解决这桩婚事,到去往紫金山庄,再到将外面的消息告诉自己,决定留在那里。每一件事,每一个计划,仔细想来,都是虞倦想做的,而自己好像顺着他的想法在往下走。

徐姨低下.身,继续说:“他不会忘掉您的养育之恩,也不会想成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没有父母,代表没有依靠,没有人能自己撑腰。

从很小的时候,虞倦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从来不提,而是把路水城当做亲生母亲。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也不会爱护他的,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份。

路水城笑了笑:“你说得对。他是我养大的,我倾注心血,他怎么能忘?”

大哥和嫂子死后,虞倦还是个婴儿,操作公司和财产方面的事很简单。虞钊不想把虞倦留在家里,怕他长大了,和他们为钱的事闹起来,还是路水城打定主意,要把虞倦留下来,说要将他养大。

为了一个好名声是表面的理由。主要是虞倦和周辉月的婚约,还有一些她不舍得让亲生孩子去做的事,可以推虞倦出去。不是自己的孩子,无需耗费那么多心力,她只需要在保姆们都阻止虞倦吃甜食时给他一块糕点就能获得他的喜欢。即使小朋友会因此牙痛,她的心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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