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浪迹天涯江湖人(1 / 2)

翌日清晨,刘捕头家吱呀一声开了门,他连着几日早早起了床,要前去衙门公办,李家命案悬而未破,他天天不得安生。

走出了门,他便长哈了一口气,怨道:“明明就破不了的案子,上头却是天天来催,真是难办,唉…真是难办啊!”说罢便朝衙门走去。

正走没几步,一道身影落在他身前,冲着他咧嘴一笑,朗声道:“刘捕头,别来无恙呀!”随之便是一股酒臭扑鼻迎来,饶是他这般嗜酒之人,也受不得那气味。

刘捕头细观来人,只见他头戴斗笠,双鬓斑白,身背长剑,腰间别着一把破布裹着的短剑,手中拿一酒葫芦,身上青蓝长衫污浊不堪,显然是许久未换,酒臭都不知是衣上传来还是口中溢出,满脸粗胡渣,嘴边叼着一根细竹签,吊儿郎当。但他还是认得出来,抬手指着来人便道:“原来是阿浪大侠,别来无恙别来无恙,你怎么这副模样?”

阿浪也不回答,直奔主题,问道:“刘捕头,那李家的案子查得如何呀,我们找个地方絮叨絮叨吧?”

刘捕头一惊,有极意门七子协助调查案件本是好事,只是对他却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慌忙回道:“阿浪大侠,我还有些公办,来日闲暇再絮,别了别了!”

转身匆匆要跑,怎知又没能跑出几步,身子便不受控制腾空而起,上了房顶,又是一跃,便到了另一处房顶,惊得他闭上眼睛不敢多看。

似他这类捕快衙役,有些拳脚功夫,却不像武林人士一般修习各类武学功法,更是不识得轻功法门,被阿浪如此拎着走,到了高处便没了半分脾气。

没多时,刘捕头只觉到人已落地,暗舒了一口气,睁眼时却又险些吓丢了魂,慌忙抓紧楼顶瓦片,双脚乱蹬,胡乱攀爬,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骂些什么。

原来他们此时是在镇子外一处高塔顶上,那高塔足有十丈高,且顶上全无下楼之处,刘捕头想跑也跑不掉了。

他好不容易才定得了神,颤声骂道:“阿浪大侠,你又不是不知,刘某人恐高至极,为何还要掳我至此?”

阿浪见他如此窘迫,心想堂堂六尺男儿竟也会怕高,真是好笑得紧,便假意安慰道:“刘大人,小的既然带得你上来,自然也能保得你下去,你慌些什么?倒是我方才问你的事,似乎还没有什么答案呢?”

刘捕头怒道:“这种事情,下去再说嘛!下去再说?”

阿浪见他嘴硬,双手抱拳,嘻笑回道:“喏!小的先行下楼,在楼下恭候刘大人大驾吧!”说罢便作起身状。

这可吓坏了刘捕头,赔笑道:“慢着慢着…阿浪大侠,你要问些什么,快些问吧?”

阿浪见其终于识趣了些,也不再多费口舌,沉声问道:“李家小姐的命案,你们官家都查到些什么了?”

刘捕头未加思索便回道:“官家查案,怎能随便外传?”

阿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忽地扯掉刘捕头的官帽,转而厉声数落道:“你这老刘头,我们七兄弟帮你破的案没有二十桩也得有十四五了吧,怎么这时又变成官家查案不便外传啦?要不要我到你顶头张大人处吹吹风,细说你在赵姓酒家处多番外传内幕消息的事?”

官帽挨摘,刘捕头想要抢回,怎奈何瓦片极滑,他又惧,丝毫不敢撒开手,便求饶道:“阿浪大侠,你大人大量,可饶了我吧,这案子不简单,张大人说了,神捕司要派人来查,这次的线索真是给你不得!”

阿浪把官帽放回刘捕头胸前,心想:“这官家一路消息挺快,神捕司即已出手,那也是怀疑到那群恶人头上,啧…神捕司也是有些高手在,可别先让他们得了手,害我大仇不得报!”

如此想到,便又转向刘捕头道:“刘大人,你也知道,我的嘴巴一向很严,这高塔之上,你说予我听,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怎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是不说嘛…恐怕这全镇子的人都会知道,你刘大人为了点小酒,常常给那赵老板讲些奇闻大案的细枝末节,啧啧啧,孰重孰轻,嘿嘿!”

刘捕头见此次阿浪铁了心要情报,沉思片刻,终是开了口,说道:“阿浪大侠,念在你我多年交情,我便说了,你可不能食言,我刘某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望我这份公差过活呢!”

阿浪哈哈一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又何曾食言过,莫要再婆妈了,赶紧说了也好送你下去罢!”他轻轻一抛,又将那顶官帽扔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刘捕头顶上。

刘捕头理了理官帽,便开口讲起查案的细节,他讲得仔细,阿浪也听得认真,一些是李青枫曾讲过的,一些却是官家细查才注意到的。

讲到一处时,阿浪打断了刘捕头,问道:“李家闺女双掌掌心均留了冰魄银针?”

刘捕头点头回道:“正是!这冰魄银针乃是你们江湖中人喜用的暗器吧?正是如此,张大人才会上报上头,神捕司才会遣人前来调查了…”

若是武林中人残害寻常百姓,州官县役破获不得的,常是上报京都神捕司,由神捕司着人查办,恰逢极意门十三恶人出逃,神捕司更是看重了些,收到信报时便急派人手出来查案,未曾耽搁。

阿浪有点懵,心想道:“怎会有冰魄银针,从未曾听说花满天行事时会在尸体中留有此物,莫非此案不是他所为,然而其他诸多细节,都与他那害人功法极为吻合…”

正迷茫时,刘捕头又开了口,补充道:“对了,这冰魄银针有些奇怪。”

阿浪急问道:“如何奇怪?”

刘捕头回道:“针芯乃是全空的,如管子一般。”寻常的冰魄银针也会镂空部分,为的便是藏些毒药,若是针芯全空,反而藏不住毒了,又会有何用,阿浪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所以然。

刘捕头见阿浪沉思良久,又打断道:“阿浪大侠,我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照搬给你了,何时下楼呀?再晚些,可要误了我的公办了!”

阿浪闻言笑道:“耽误刘大人了,阿浪这便送你下楼去!”说罢单手运劲,提起刘捕头,一跃而下,下坠几丈时轻踩塔边榕树枝,又是一跃,便轻巧落地,放了刘捕头,拱手拜道:“刘大人,感谢了,后会有期!”说罢又是一跃而起,不见了踪影。

刘捕头整理好官帽,理了理衣物,暗骂道:“谁要跟你后会有期,他娘的!”

阿浪拜别了刘捕头,心中也没了主意,漫无目的在七侠镇中逛着。

清晨的镇子人不多,街边的柳树枝被早风吹得簌簌响,几只鸟儿叽叽喳喳,成对成对飞回巢中,阿浪看得好生羡慕,一股悲意忽地又涌上了心头,下意识便去摸酒葫芦,却在这时瞧见不远处的光头小孩,捂着脸蛋儿,哇哇的哭,边哭还边往阿浪这边走来。

小孩阿浪认得,是七侠镇的孤儿,名唤狗蛋,本还有一爷爷,却又在狗蛋七岁时死了去,剩狗蛋独自一人寻法子活命,也算是机灵些,才能活到如今十三四岁的年纪。

狗蛋走得近了些时,阿浪便唤道:“狗蛋儿,哭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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