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幻弧光39（1 / 2）
从咖啡馆出来后，空马回到办公室看了看今天早上搜查科递上的搜查报告，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放在了所有文件的最上面。其中一张拍的是一个中年人的尸体，他的头被爆弹枪整个轰开，就连脖子也被烧去了大半，这是现场死的最惨的一个。
根据周边的录像来看，他好像就是发动袭击的凶手，而他最后在摄像机前完成了自我了结。傍晚时分，空马走出警局大门，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骑行衣的年轻女子斜撑着摩托车，一手提着头盔，向他打招呼。那只能是茉莉了，空马小跑着过去。
“下班后你有时间吗？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的茉莉收起了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她冲小跑过来的空马俏皮地笑着。
“去哪里？”
空马看到茉莉后感觉自己心情也好了许多，茉莉面色红润，显然再回到歼灭科后适应的不错，空马想来最近也没什么恶魔事件，像昨天晚上发生的那起，也不需要警员和恶魔们战斗了。
“忘了？之前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哪里做义工吗？我今天就带你去哦。”
茉莉说着，将一个头盔递到了空马手里。
“好嘞！等看完后我请你吃饭。”
空马没再多想，带上头盔，跨到摩托车的后座。
“哦！走喽！”
茉莉附下身子，一拧油门，这辆大马力的公路摩托车便微微翘头，空马赶忙抱住茉莉的腰身。
“你别这样轰油门啊……”
茉莉驾驶着摩托车在路上高速的奔驰，她没让两个头盔进行蓝牙连接，现在空马的呜哩哇啦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啊！！！你开得太快啦！太快啦！！！！”
十五分钟后，茉莉在外城区的西江片区将摩托车熄火。她摘下头盔，发现空马的身子还贴在她的背上，双臂死死地套住茉莉的腰。
“喂！喂！空马，我们到啦！”
茉莉双脚踩地撑住摩托车，一手扣着空马摁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手向后拍打着空马头盔的面罩。
“呃……”
空马脱了力，身体从摩托车上滑落下来。之前空马也不是没开过快车，但仅限于飞行器或是四个轮子的东西。今天他还是头一次感受两个轮子上的风驰电掣，那种在失去了外壳框架保护的情况下与其他车擦肩而过，这让空马在刚刚行驶的过程中不禁头皮发麻，他从来不知道茉莉是个如此追求刺激的人。
“下次…下次别骑那么快了，我这个做乘客的刚才都想在后面给你开罚单了……”
空马从摩托车上下来后面色铁青，好像一直在抑制着呕吐的冲动。茉莉给空马喂了颗晕车药，拉着他过了沿河的马路，走上了一条破旧的石砖人行步道上。
自由城内外城区的分界线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但仅仅是为了好听和声势大的缘故，这条贯穿自由城东西的河流被提升到江的规格，由一座跨河大桥分成了东江和西江两个片区。茉莉和空马现在所处的西江三区紧靠着那条好像在逐年变窄的人工河，两江的外城区都住着些散户，只有再往南些，到了外城区的中心位置才会有一些独立成群的高楼。而那些紧靠着东西两江的外城区域，也有属于自己的富贵繁华。距离内城区只有一江之隔，这里大部分的区域都盖起了高密度的住宅楼，一个个低矮，敦实，厚重。深灰是这里的主色调。
西江三区又是临江片区中最穷的一个地方，它在自由城城市边界的最西边，虽然也和内城区隔江相望，但沾不上一点繁华的气息。西江三区的水面上星星点点漂浮着由城市中心汇聚到边界处的油污，平时从垃圾处理厂过量溢出的垃圾也会被偷偷倾倒进水里。但因为每天都会投放消毒剂的缘故，原本应该混浊恶臭的河水并没有散发出人们想象的那种刺鼻气味。西江三区的居民们都知道日常的饮用水不可能从他们眼前的这条河流中取用，他们对这一点颇感欣慰，甚至有些人购置了一些装满彩灯的游船放进河里，但自然没人乘船游览。可人们还是自发的维护游船，让它们昼夜不停地游荡在河里。
空无一人的游船，螺旋桨打碎平静的水面，油污不断的被冲散又汇聚起来，有时在阳光的照耀下，整片河水在各种化学物质的作用下好像凝结成一整块果冻似的。二人继续步行向南走，穿过两个狭窄杂乱的外围街区。自由城外城区坐落着无数个像这样的穷困区域，这里垃圾堆满巷道，巨型的垃圾桶早已溢出，老鼠和蟑螂在此享用它们的饕餮盛宴。苍蝇漫天飞舞，死去的猫狗随处可见，市政环卫形同虚设，好像不管过去多久也不会有人前来清理这些可怜的流浪动物。下雨时，没有铺设碎石或沥青的路面流淌着恶臭的粪便、淤泥和各类垃圾。脏物堆积在花岗岩质的建筑之间，仿佛病人发炎伤口处露出的脓汁。
茉莉做义工的地方是一座夹在两栋筒子楼间的黑色石头房子，两扇左右对称的正方形玻璃窗开在了距地五六米的地方。整个建筑的设计实在称不上美观，远远看去，房子像是在施工时被人拦腰斩断一样。低矮的门，过高的窗户显得是那么不协调，而顶部两个哥特式的尖塔则让建筑的缺点更加明显。茉莉在站在黑房子前的小台阶上，不过她没有敲门，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柄现在已经不常见的金属长柄钥匙，茉莉将大门锁箱的盖子掀开，将黄铜色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啦咔啦，茉莉向右拧了三圈后大门缓缓地向内侧打开，门开的时候，隐藏在黑色石壁中的音响随着大门的移动发出清脆的金属拨片声。
空马跟着茉莉进去，穿过一条狭长的布满氙气灯的走廊，二人来到了一个明亮的方形大厅里，这里面温暖明亮，挑高的天花板上绘满了各种圣经中的故事。二人头顶上画着的是一位圣母抱着圣婴的情景。母亲正无限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眼睛微颌，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摸着母亲的脸颊，另一只伸在母亲的臂膀外，几条细细的金属链从孩子的指尖出发，一路向下吊载起一整组华贵典雅的248联装水晶吊灯。金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整个屋子，就在吊灯的下方，摆放了四五组品红色大型沙发，它们像是围成了一个有许多空缺的小小迷宫，不停有孩子从各组沙发间的空隙中跑出，还有的孩子搬来带着软垫的五颜六色的小板凳，他们咿呀地叫着，迅速而整齐地将沙发组间的孔隙堵上，后来小板凳们又被孩子们当成了长龙火车，玩累了的便一屁股坐上去。
“来啦！”
“嗯，来啦！”
一位头发乌黑明亮的女人坐在沙发中间给茉莉打招呼，她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皮肤细嫩，面色红润，脸上几乎看不到一条皱纹。
“空马，这位就是格列塔·斯卡奇院长。”
穿过走廊，茉莉边走边向空马介绍着，二人迈过孩子们搭乘的长龙火车，坐进了里面的沙发。
“你好，我叫空马，是自由城警局恶魔特勤组搜查科的科长。”
空马在和院长握手时显得十分拘谨。他刚才将自己的名号报的很长，趴在院长身上玩的孩子正在努力思考这是个什么级别的官。孩子想着，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空马，空马抬头时，也看见了趴在院长肩上的孩子。
“哇！你好大的官啊。”
胖嘟嘟的小手朝着空马挥舞，孩子最终还是没想明白，原因是空马话里的那个恶魔他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三个大人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在警局的恶魔特勤组工作，真是令人敬佩呢，最近城市里的发生的恶魔事件确实让人害怕，不过孩子们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屋子里，不太清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那冒昧的问一下，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工作呢？”
“唉，你查户口呢！”
茉莉瞪了空马一眼，空马也感觉自己犯了警察的老毛病，脸有点发红。
“抱歉，我经常审犯人……”
“你嘴笨就不要说话！”
这次茉莉直接拧了空马一把，身边的小朋友都张大了嘴，一双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正在忍痛的空马。院长抿嘴笑着，挥手示意茉莉离开。
“我从意大利来，父母在战争开始后用家里全部的积蓄让我上了逃难的运输机。来到自由城后我就投靠了亲戚，将手里还剩下的钱全交由他们打理。后来他们投资小赚了一笔，我便用一部分钱在这买下了一栋老房子，重新返修过一遍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你看，其实外面是我故意装修的这么难看的，那种黑石板现在可是很难找的，我想那些抢劫的恶魔看到后也不会想要闯进来。”
“是啊，长长的塔楼小窗户，第一眼看上去还真像个监狱。”
院长笑笑，没有说话。空马仔细端详她时，发现院长的脸偏长，棱角分明，再加上挺拔的鼻子和细长的弯月眉，颇带有男子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