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卢象升血战贾庄（1）80（1 / 2）

第六节主动出击

在向南行军的一路上，不断有军情传来，两侧哨探也不断与清军的小股人马遭遇。第二天，在庆都（今望都）附近遭遇了一大股清军，总兵杨国柱和虎大威亲自上阵，各率自己的镇标军从左右两翼向这一大股清军包抄而去。虽然清军势单力薄，但他们对两侧杀上来的明军毫不在乎，分兵抵挡，双方打了个平手。前方战况不断报来，卢象升在他们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时，派中军副将雷时生率自己督标营【1】三百骑兵从正面向清军压上去。这一下子，清军承受不住了，他们纷纷向西逃走。

得胜而来的杨国柱、虎大威带回了一百多清军的首级。虽然双方死伤相当，但也是近期少有的大胜，卢象升赶快派人向朝廷报捷。

全军到达定州没两天，塘报报来清军已到畿南，文安、霸州、衡水、武邑、阜城、枣强、鸡泽等地接连失陷，卢象升在朝廷的命令下又赶到真定。

刚到真定就有获鹿兵备道【2】李九华前来求援。卢象升很是生气，你一个兵备道不在获鹿城内组织军民守城，而是独自跑到真定大营求援，是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啊！哨探探得进攻获鹿的仅有几百清兵，他让人给李九华传话，现在到处是清军，各处都需要救援，已无兵可派，让他赶紧回去组织守城。但是，这个获鹿兵备道并没有走，而是跪在军门（中军营大门）外哀嚎起来，本来就心烦意燥的卢象升恼火不已，让副将李重镇带人去将他就地正法。

杨廷麟赶忙把李重镇拦住，对卢象升说：“总督大人，为了阖城百姓，这个兵备道来求援并没有错。这个李九华是井陉兵备道，原驻地在获鹿，但满人入关后，他被调到定州防守，获鹿无兵无将。满人现围攻获鹿甚急，其妻与妾招募民兵守城，并遣生员魏知策紧急求救，这是实情，他到大营时我问过他。获鹿离此仅五十里，不派一支人马去帮他们赶跑鞑子，以后恐无法向杨阁老【3】交代。”

听杨廷麟说的在理，卢象升点手叫过副将刘钦，让他带两千人马去救获鹿。

但是，刘钦迟到一步，当时清兵已经围攻获鹿七日，获鹿陷落，李九华的妻妾和全家数十人都战死了。刘钦带兵入城时，清军已经退了出去。

这边刘钦带兵刚走，兵部转来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奏报，称二十三日，分守冀北道朱家仕塘报。塘报上写，据山阴县知县张奇蕴禀报，其县一名监生吴以敬亲禀，奴夷已过龙泉关，至花晏岭。兵部附件上注明，该报与冀北道塘报相合（这些塘报正好与该冀北道哨探塘报相符合）。卢象升知道，龙泉关是由北京向西进入山西的重要关隘，他很着急，因为不管是自己麾下的宣大镇兵，还是大同、山西两位巡抚的手下，其亲人、家眷都在大同、山西及宣府，如果任由满人驰骋，会动摇底下士兵的军心。他当即召集几路主将开会商议此事，几路主将听说清军已经过了龙泉关，都坐不住了，纷纷要求回救山西。

兵部职方主事、军中赞画杨廷麟劝说大家不要慌，他分析说，即使清军进入山西，也是他们的小股部队，因为他们的大队人马正在向南开进。

山西巡抚宋贤站起来向卢象升一抱拳：“督师大人，山西、大同、宣府是咱们的根本，清军已经进入山西，咱们没有不回救之理。”

卢象升摆摆手，示意宋贤坐下，然后说：“现内氛正炽，畿辅重于边方（现在内地敌人气焰正盛，京师周围府县比边境重要）。况兵部已经着新任宣大总督陈新甲带兵去堵截，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正在议论，兵部又转来京营总提督太监曹化淳的折报，上有“据神机营提督阎思印报称，游击牛成虎派家丁报来，清军分三股，西侧一股已经过了龙泉关……。”

原来根据各地塘报和哨探探得的情况，清军分为两大股，一股沿着太行山边向南，一股沿着大运河向南，他与总监军高起潜不得不分兵去追。现在凭空又多出一股进入山西的清军，卢象升不由也焦虑起来。山西总兵虎大威、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大同巡抚叶廷桂等都要求赶紧回兵去救山西。

此时，以当地官员身份参会、一直默默无语的真定巡按李模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声嚷道：“各位大人，宣大、山西是你们的迅地，得知满人进入山西心里着急情有可原。但是，刚才督师大人也说了，‘畿辅重于边方’，你们几万人马到此无所作为，就因为兵部转来的还未确定真假的塘报，就要舍畿辅去救山西，能说得过去吗？你们得到兵部檄令或万岁爷的谕旨了吗？”

虎大威气哼哼地怼李模：“李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鞑虏蹂躏山西黎民而不顾，只能守护你这一方子民喽！”

李模冲虎大威一抱拳：“总镇大人，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虽然兵部转来两份地方塘报，并没有明确的檄令，此塘报不一定准确。咱们的探马探得的消息是，南来的两路满人囊括所有侵入关内的清军，往山西一股可能仅为其一路游骑，只是在做袭扰之事，没必要为之大动干戈。”

大同巡抚叶廷桂不满地说：“李大人怎么能确定南来两路是所有入侵清军，探马的探报就确切吗？误报之事并不罕见。”

“所以说啊，叶大人，我们不能盲目行动。”

“是我们！没有你李大人什么事。”叶廷桂生气道。

李模苦笑了一下，向叶廷桂一抱拳：“巡抚大人见谅。”

卢象升听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一时也拿不定注意，转头问杨廷麟：“杨主事【4】，你觉得如何是好？”杨廷麟站起施礼，答道：“督师大人，目今之下当更为慎重，不救山西不妥，会动摇军心；救也不妥，无兵部檄令和内阁的明示。据我所知，龙泉关在固关北面至少二百里以上，要救就必须立刻启程。我们只能现在就报兵部，派一部分人马，立刻启程去救山西。”

卢象升点点头，说：“只能如此。不知道总监臣见在（现在）何处，东路有无边烽（战火）。可派人飞马报监臣，请其领关宁兵从东过来驱剿，我们就可出固关或紫荆关。”

然后，他先派大同巡抚叶廷桂、山西巡抚宋贤带领其麾下两个抚标营共四千兵马，立刻赶往山西。

过了两天，兵部的檄令到了，大概意思是清军入侵山西、大同，已经调派陈新甲带兵截击，卢象升可派一支部队赶奔山西追剿，本人应会同孙传庭、高起潜形成犄角之势，务必把畿辅附近的清军剿净。

根据兵部檄令，卢象升又派大同总兵王朴带领的8000大同兵，出倒马关，赶奔大同方向。卢象升的本意是自己带领全部人马，出倒马关进山西，畿辅一带的清军由高起潜对付，但由杨嗣昌签发的檄令明确要求卢象升留在直隶围剿清军。没有办法，他只能把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分开，这为后面的贾庄之战埋下了一个大大的坑。

刚把王朴派出去，顺德府【5】知府求救手书到了，书中说有一千多清军正在围攻顺德，请督师大人火速派兵救援。

卢象升让杨国柱派人去救顺德。

杨国柱派出游击将军李有功和刘世爵带领两千骑兵去救顺德，他自己带宣府镇兵准备向南前出赵州【6】以便随时接应。这时，北路哨探带过来定州报事塘马。该塘马遇到明军队伍，要求见主将，杨国柱把该塘马叫到马前，问他有什么事，这个塘马呈上定州塘报。塘报说清军正在围攻定州，请兵部尚书大人派人救援。杨国柱当即决定派守备李胜蛟领六百骑兵去救定州，另外派人随该塘马一起去真定大营，把已经安排李胜蛟去救定州的情况禀报督师大人。

这边刚接到定州塘马和大同总兵杨国柱情况报告，南边探马来报顺德府巨鹿县附近的老漳河有大队清军正在渡河。卢象升当即让副将李重镇和刘钦率自己的中军督标营出击，并让人传令给虎大威（驻真定东藁城一带）、杨国柱向老漳河集中，全歼该渡河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