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历劫七30(1 / 2)

翌日,薛霖带着皇帝连夜拟好的赐婚诏书与备好的聘礼,登门至将军府。

随行的宫人宣读了赐婚诏书,使得常家夫妇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跪谢去接那诏书。

“这……”

薛霖眸色冷漠地盯着常庆。

“怎么?乔将军迟迟不肯接诏书,莫不是觉得本皇子不配做你的女婿?

常庆干笑两声,解释道:

“大皇子误会了。老臣只是从昨日就一直以为,太后娘娘会看在二皇子是老臣徒弟的份上,将小女许配给二皇子,从未妄想能攀大皇子这门亲。今日突然得知是将小女许给大皇子,老臣一时感到太过受宠若惊,这才失了规矩,忘记接旨了。”

薛霖心里知道,常庆此时所言皆为撒谎。

昨日开宴以前,他曾于沁棠园闲逛过一会儿,无意瞧见了园外嬉笑打闹的薛离与常久,当即便依据他对薛离虽为人谦和、不好拿皇子架子,但却不喜近女色也不喜女色近他的这个奇怪性子的了解,断定出这二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而后,更是从二人相近的衣色以及薛离苦求皇太后两件事里,确信二人定互为对方的心上人。

那作为常久父亲、薛离师父的常庆,必然也是会对此事了如指掌。

所以,他看透常庆的不接旨谢恩不是因为倍感高兴过了头,而是因为心慌无措过了头,却也没有介意常庆的欺骗。

反正,只要不妨碍他顺利迎娶常久就行了。

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既如此的话,那常将军便快些接旨吧。”

常庆心不甘情不愿,但又不能当众说出常久与薛离有情在先来毁常久清誉,只得屈服道:

“是,老臣……”

后续的话却难以出口,接旨的手也犹犹豫豫。使劲咬了咬牙,才终于吐出后面的两个字。

“接旨。”

烫手山芋般的诏书刚拿到手,便听见他宝贝女儿兴奋的声音随之传来。

“爹,娘,你们怎么都没人去通知我……”

话及此处还没全说完,就见阮含梅赶忙把常久搂进怀中,掩住常久的嘴。

“大皇子面前怎可失礼?快来见过大皇子。”

常久被捂得登时一个懵懵懂懂的表情浮于脸上,却也听话地行了一礼。

“臣女拜见大皇子。”

薛霖瞟了眼常久。

“免礼。”

常久直起身,凑到阮含梅耳边。

“娘,薛离呢?”

阮含梅神色为难地不知道如何给常久解释说明,薛霖倒是干脆。

“他来不了了。”

常久疑问。

“为什么?”

薛霖似笑非笑。

“因为,要娶你的人不是薛离,而是本皇子。”

常久脑袋“轰”的一声,愣了半晌,适才反驳道:

“你……你不要胡说,不可能!”

抢过常庆手里的诏书准备自己证实,却在那一行行写定的旨意入眼之际,心口都发凉了。

“怎么会这样?薛离和我说过他一定会去向太后娘娘请旨赐婚,他答应过我今日会给我送来好消息,他不会骗我的。”

薛霖听着常久的喃喃自语,落井下石道:

“哦,原来他答应过你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他食言了。旨意在此,看来,你也非嫁本皇子不可了。”

常久极厌恶薛霖的幸灾乐祸。

“你休想!我和你一面都没见过,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况且......况且我和薛离早就于两年前相识,我早就决定此生非他不嫁,你就不要妄想了!”

薛霖泰然自若。

“你说得对,本皇子在这之前同你确实没有见过面,可现在不是也已经见过了?再者,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我决定的非谁不嫁,根本就是常将军与夫人管教不善的结果。你藏着掖着独自得意也就罢了,怎还不要脸地公之于众?不过所幸本皇子心善,念及常将军为国为民有功的份上,便对你和薛离的过去既往不咎,你可不要再不识好歹了。记得,以后把你的嘴给本皇子闭严实了,少到处宣扬你和薛离那不堪的两年相识。再让本皇子因此丢了面子,那就休怪本皇子对你不客气。”

眼望常久倔气地瞪着他,补充道:

“还有,本皇子提醒你一句,常将军既已接旨,那娶你便不是本皇子的妄想,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你最好认清事实,老老实实地遵旨出嫁。倘若胆敢在接旨后又违旨不嫁,闹得父皇龙颜震怒,那不用本皇子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你们全家能得何种下场吧?”

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转身走出了将军府。

在彻底踏出府门,又忽然站定脚步,冷声警示随行的宫人们。

“今日乔常久所言,倘被本皇子在日后听到一点闲言碎语,那便小心你们的脑袋就此搬家!”

宫人们唯唯诺诺地俯首听命。

“是。”

府内,常久红了眼眶,无声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阮含梅却在一旁急得够呛。

“你爹方才被迫接旨时都不敢将你和二皇子之事说出来,狠怕毁了你的声誉,你说你这傻孩子怎么就敢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出来?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损大皇子的颜面嘛!”

常久仍是倔得要命。

“我就是要当众损他颜面让他放弃娶我,我为什么不能说?”

阮含梅抹着眼泪。

“你是说了,那你看他放弃了吗?他不还是要你乖乖嫁给他嘛!可他心里有你和薛离相爱的心结在,他怎么可能会在你嫁过去后对你体贴关怀啊?他要是总因为这事找你茬,你又不肯服软,那他把你关进屋子打你一顿,我和你爹谁又能晓得?就算晓得,那他也是皇帝之子,我们又如何为你出头?你说,你这不是让为娘在以后的日子里,成天为你提心吊胆吗?”

常久何尝不知她这是在兵行险招。

此招一出,薛霖为顾脸面不要她了,那她在大半世人眼中不知廉耻的行为,也注定让她嫁不成薛离。

可她全然不怕。

就算她一辈子嫁不得薛离,她也不会便宜了薛霖得她清白之躯。

是以,她只能耍手段,逼薛霖放手。

可万不想,薛霖真是够能忍气吞声的。

她让薛霖颜面尽失,薛霖却还能告诉她婚约依旧。

惹得她现在是既生气又委屈,但又无处宣泄,只能强忍着眼泪,声音发颤道:

“我知道娘是为我着想,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不想嫁给薛霖呀!”

常庆最不舍得他这宝贝女儿皱眉伤心,忙哄道:

“好好好,乖女儿,快别哭了。呐,你先回屋歇着,爹给你想想法子。”

又吩咐蓉儿。

“把小姐带回房间去。”

“是。”

蓉儿应下,满眼惆怅地搀扶常久回去闺房。

许是常久真的无计可施导致心死了,她一路都未曾说出半句话。哪怕是回到她自己的闺房自己的地盘,也没让先前忍在眼眶里的泪水流淌出来,只一言不发地侧身躺在床上。

蓉儿知道常久现下定是心里难受极了,她担忧常久会做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便劝慰常久。

“小姐,您若是心里不痛快,不如就把气撒到奴婢身上吧。您打奴婢也好骂奴婢也好,就是不要把气憋在心里,这样会伤了身子的。”

常久的脸扣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蓉儿心说这伤心时睡觉养神也是个解决办法,总好过醒着胡思乱想伤神,百纵千随道:

“好,奴婢都听小姐的。那小姐您好好休息,若是有事的话,便一定要再叫奴婢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响动,显然是蓉儿在出去时顺手把门关上了,但常久却仍窝在锦被里没有出来。

她在里面认真思考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俨然全是围绕着报恩二字。

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常家亲生骨肉这回事了。

彼时,她娘身怀有孕,她爹高兴得不得了,自然她也很高兴,无比期盼她娘亲肚中的弟弟或妹妹早日出来陪她。

为此,她还笨拙地缝了一条小手绢,预备送给未来的弟弟或妹妹做见面礼。

后来,当小手绢完工之时,她紧握着小手绢满怀欣喜地跑到她爹娘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出这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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