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历劫六29（1 / 2）
戌时末刻，寿宴结束。
皇太后在皇帝的搀扶下摆驾回往寿康宫，临走前，却仍不忘叮嘱薛离要尽一尽徒弟孝心，将常庆一家好生送回将军府去。
众臣跪拜后陆续离园，薛离也领了皇太后旨意，怀揣心事将常久三人送至到了皇宫门口。
原打算借等宫人去牵常家马车的空档，找个合适的借口提前返回宫中，却在常久目睹最后一位大臣领其家眷上了马车后，欢天喜地地催他道：
“行了行了，你就送到这里吧，不用陪我们回家了。我方才特意走得很慢，就是为了让那些朝臣尽快走光，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你没送我们回家，也就不会误解你故意违抗皇太后的命令或是你不尊师重道了。你就赶快回宫去办正事。记得，明天早点到我家给我送好消息啊！”
常久为何会慢腾腾地走在群臣之后，薛离适才知晓了原因。想这之前，他还曾心急火燎地盼望常久走得快些，好不耽误他接下来的计划，岂料常久的慢，竟是在帮助他日后能够不落人口实。
他一面感动于常久对他的细心周到，一面因常久提前放他回去而觉正中下怀，便顺从了常久的意思，然言语行动之间却并未透露出任何反常之举。
依旧如往常二人告别时分的习惯，抬手覆在常久的小脑袋上同常久笑语，只为让常久察觉不出任何端倪，能够心安地回将军府去。
“好，都听你的，我这就回去办正事。”
又与常庆阮含梅告别。
“那师父师娘，徒儿就不多送你们了，你们路上小心。”
话罢，转身向宫内走了进去。
在此同一期间，皇太后与皇帝的步辇早已抵达了寿康宫。
二位刚坐到金丝软塌上，就见皇后与薛霖双双进了来。
“臣妾拜见母后，陛下。”
“儿臣拜见皇祖母，父皇。”
话说宴毕之前，皇后借着皇太后知道她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之事，便就着宴间突然袭来的一阵清凉小风，装模作样地掩面轻咳了几声。
皇太后听见，心想皇后大约是病疾未愈，便许皇后提早离席，回宫请个太医诊治休养；还恩准主动请旨要照料母亲的薛霖，一同陪皇后回去了凤仪殿。
彼时，旁人眼中母慈子孝的皇后与大皇子回到凤仪殿后，大皇子薛霖便命宫女都从殿内出去，而后直入正题道：
“母后，您刚才的示意，可是为了想让儿臣陪您回来，私下与儿臣说迎娶常久之事？”
刚刚皇太后让皇后先行返回凤仪殿之际，皇后确实给了薛霖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万幸薛霖果然对其有所领悟。
看来母子连心这一老话，果真是不假的。
不过，也亏得她这儿子生得聪明绝顶，都无需她先出言挑明，便晓得她心中本意。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必拐弯抹角了，直接将其中的利害摆到了薛霖面前。
“正是！今日你不是没有看到，母后有心想让嫣儿嫁入皇宫，可你皇祖母根本就看不上嫣儿，满心满眼都属意于常久。所以，母后必得在呆会儿的寿宴一结束，立刻带你去向你皇祖母请旨赐婚。如此一来，常庆便就会成为你的岳父，为了他女儿，他日后也没有理由投靠薛离而不帮你坐上皇位不是？”
又温柔地哄着薛霖。
“当然，母后知道你心里对嫣儿有意，否则也不会叫母后事先派人传话给你舅舅，让嫣儿在寿宴前有所准备了。但，世间万事不遂人愿的多了，你必须要懂得其中的道理，万不可因为你个人情感就在此事上任性。母后答应你，只要你此次听话娶了常久，利用她坐上皇帝宝座，那母后未来就会帮你不留痕迹地解决掉她，再让你立嫣儿为后，可好？”
薛霖平静道：
“母后若是担心不提前与儿臣解释，儿臣就会在皇祖母面前使性子与您唱反调的话，那您倒真是多此一举了。从前，儿臣让您给舅舅传话，也不过是想凭借姻亲关系，让舅舅以后更好地扶持我罢了，可并非是儿臣对何嫣有意。换句话说，纵然是常久那般姿容出众者，儿臣也不会多么喜欢。女人有什么可稀奇的，无外乎就是玩物亦或传宗接代的工具，又怎会好过握在手中的权力。所以，母后您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儿臣定会全力配合母后。”
这一席话没有让皇后觉得薛霖可怕，反而对其称赞不已。
“吾儿说得好！这样才配做母后的孩子。对，你要永远记住，女人不过就是玩物，能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真实的。”
“儿臣明白。”
“那时辰也差不多了，你现在就随母后去寿康宫等待太后，以免叫薛离抢占了先机。”
“是。”
便是如此，皇太后与皇后的脚前脚后进来寿康宫，才会那么的巧合。
然皇太后却没有多想这是一个圈套。
只因她先前支开薛离，本就是因为她发现薛离与常久穿的衣衫颜色极为相近。她怕薛离会因此觉得同常久十分有缘，对常久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届时会跟薛霖抢夺机会，便根据永安国祖辈相传下来的一条规矩--尊师重道，将薛离遣去护送常庆一家回将军府了。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她从中为薛霖获取充足的时间。
故此，她在回来寿康宫的路上，就已派宫女去通传皇后与薛霖前来，便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个圈套了。
当是时，她一边与皇后和薛霖说话，一边吩咐贴身服侍她的掌事宫女。
“你们来得倒快。秋燕，赐座。”
眼瞧皇后与薛霖坐定在椅子上。
“其实哀家叫你们来，就是想同你们谈谈赐婚之事。不晓得......你们母子认为常家的女儿怎么样？可符合你们心意？”
皇后笑得一派恭敬。
“回母后，臣妾也正想和您提这事呢！您都不知道，适才回凤仪殿途中，霖儿虽不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在问臣妾觉得常小姐如何？可心仪常小姐？臣妾心里估摸着这孩子应该是爱慕常小姐，便问他是不是对人家女儿有意？没想到霖儿倒是实诚，当即便回臣妾说是，希望臣妾能陪他一同来向母后您请旨赐婚。臣妾看着霖儿难得能有个入眼的女子，这一高兴啊，也不觉得身子有哪里不适了，即刻便带领晔儿前来寿康宫。所以，臣妾就是为了请求赐婚一事而来，又怎会不满意常小姐呢？”
皇太后神色喜悦地看向薛霖。
“霖儿，你母后说得可是真的？你们都喜欢常久那丫头？”
薛霖正儿八经道：
“回皇祖母，母后说得的确没错，还望皇祖母可以成全孙儿与常小姐。”
薛霖的亲口承认令皇太后顿显特别高兴，但又不想叫人觉着她独断专行，便还是征求了下皇帝的意见。
“皇帝，那你觉得如何？”
皇帝极孝顺，从不忤逆他老娘的意思。
“母后，儿子也觉常将军的女儿属实不错。儿子没有反对的意见，全凭母后替霖儿作主。”
皇太后舒心了。
“好，既然皇帝与皇后都没有意见，哀家和霖儿又都中意常家的丫头，那有何不能成全的？这门婚事，哀家准了！”
话音刚落，未及薛霖谢恩，一个小宫女自外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二皇子在外求见。”
皇太后心下是有些惊讶薛离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但面上却没什么表露。只暗想无所谓了，反正薛霖与常久的婚事已然谈妥，那薛离回来得早或晚便都没有关系了。
淡声道：
“让他进来。”
“是。”
小宫女出去片刻功夫，薛离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薛离拜见皇祖母，父皇，母后。”
皇太后慈笑。
“离儿，你回来得正好，哀家刚好有一件喜事要通知你呢！”
喜是什么喜，薛离心里如明镜。但不确定他和皇太后所想的女子是否为同一个，也是为了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先皇太后前表明出自己的心愿。
“那巧了，皇祖母，孙儿也有一喜事想请求皇祖母应允。孙儿心悦常将军之女常久，还望皇祖母可以将常久许配给孙儿为妻。”
皇太后蓦地语塞。
“这......”
静了半晌，直说道：
“离儿啊，此事哀家怕是不能够答应你了。你皇兄呢，先你一步来到寿康宫请旨赐婚。哀家与你父皇母后深思熟虑一番，皆觉你的性子淡泊、心思单纯，不像你皇兄那般适合储君之位，将来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可那丫头一看就是人中之凤，仅当一个王妃岂不是可惜了？便决定将她许配给你的皇兄了。一来，这抉择不会委屈了那丫头；二来，常将军为皇家倾其一生、任劳任怨，让他的女儿做了大皇妃，未来再当上皇后，也是对他报效皇家的嘉奖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