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奔逃篇 第十五节 奉还15（1 / 2）
“咻——”
匕首快速地划过空气，撕扯出尖锐的暴鸣。秦羽熟练的低头躲过这一招，这已经是他第二十四次躲过这一招了，“接下来是扭身的右腿侧踢，不中后接左脚高扫”，秦羽心里默念，被时轮改造过的强化肉体随着意念开始做出躲避动作。
林芝终究还是低估了“全命全体”状态下魇将军的真正实力，也没能料到天极雷匕与元磁盾甲两个神器在靠近之时会产生感应共振，提前唤醒了魇将军。在秦羽做好觉悟之后，林芝又杀死了秦羽三次，在这三次死亡抢出来的时间里，她详细的给秦羽讲了她的计划——
林芝身上纹着的，是晗陰神庙里住持祭司们的秘术“予求之言”。文字，自古以来就具有独特的力量，通过文字书写成话语篇章，人们得以从字里行间“看见”大海高山；“听见”丝竹琴乐；“闻到”兰气麝香。夜国的人们努力发掘文字的力量，终于在古老的碑文上发现了蕴含着“记载”能力的密文，神庙里的祭司们通过这种古老的文字，将向月亮祈祷得来的咒法力量“锁”在了林芝的体表，从而赋予了她在秦羽他们所在的世界里施展法术的能力。但是这样的能力是有限的，林芝释放法术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解除“予求之言”的锁限，从而把“锁”在自己体表的咒法力量按文字的排列一一宣泄出去，如此一来法术回路就完成了，对应的法术也就得以召唤出来。因此每一部分的密文纹身都对应了某一种法术，林芝体表能刻下的文字是有限的，因此文字所能锁住的咒法力量也是有限的，这就导致林芝能使用的法术及次数也是有限的。
风、雷、水、火、土是构成夜国咒法体系的五大基石元素，祭司们为了护佑她顺利找到此界心宫之主，在她体表以五大基石派系铭刻了五个法术回路。因此除去此前她释放的火属性的法术“符离之火”，她身上还锁有另外四种高阶元素法术各一。
作为晗陰神庙秘术的“予求之言”，不仅仅是法术的囚笼。作为夜国最高智慧的代表，神庙中的祭司代代研究术法的使用方式，“予求之言”的发现第一次将术的回路给出了明确的形式，而现在，林芝可以借着反向解除“予求之言”的锁限，将对应术的能量锁定在指定人的身上释放，使得他们短暂的获得特定元素的附体。
借助这个方式，林芝向自己、王铁山和秦羽分别释放了一股元素之力——适应林芝属性的风、适应王铁山的土，而秦羽本身其实更贴合雷或火属性，不过雷霆之力对魇将军无效，离火之力又已经消耗殆尽，好在时轮能够容纳一切元素，所以暂时以水属性代替。三人藉由元素附体，便能以三种属性占据三才方位，并以林芝为阵心主导施展“三才伏魔法阵”，搬运了一小股天地之力并在三人之间不停循环壮大，这股力量散发出来的威能就可以压制住魇将军的苏醒，并可在意外之时，用以镇压魇将军，使其在杨礼刺死它之前无法反抗。
时刻想着最坏的结果，谋定而后动，这是林芝身为禁军统领的优良习惯。
可饶是林芝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利用杀死秦羽、激活时轮的办法同他反复讨论了计划的细节并实验排练了阵法的施展。可她还是没想到，在杨礼持着天极雷匕接近到魇将军面前的时候，因为雷匕与盾甲这两件同属于月魇将军的神器之间不知如何产生的共振，竟将魇将军提前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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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开！”
几乎是在“蛋壳”内的黑发女子睁眼的一瞬间，林芝就已经感应到了那股暴虐到让人快要窒息的杀气。她只来得及大喝出声，也不及看杨礼是否有所反应，便手臂用力往下一甩，空中那被她遥遥操控着的天地之力随之向下压去。这股天地之力已经在林芝三人间往来回弹了数次，此时已经小具规模，乍一落下，虽未针对杨礼，但他仍被波及，只觉一股大力作用在身上，不由自主的就单膝跪倒。
与天地之力重重落下相呼应的，便是月将军遗骸上烧出的灰烬受力之下高高卷起。一时间灰雾、烟尘遮天蔽日，秦羽、林芝等三人再看不见场内的杨礼，秦羽只看到杨礼跪倒的一幕，一时焦急，手上掐的诀便松了。林芝暗叫一声不好，便要运劲突至秦羽身侧，纵使已经排练过数次，但月魇将军毕竟是神话生物，自古以来与之作对的对手均已灭亡在历史的长河中，林芝对其的了解也只是来自于祭司们的只言片语，所以在它们身上发生一切变故都很正常。因此计划甫一正式实施就遭受意想之外的介入因素，致使超出掌控。此番发生的变故未曾料到，但好在还有釜底抽薪的手段，只要杀死秦羽，再次让时光倒流，这次的经验必可活用于下次！
“噼啪！”
一道拇指般粗细而又闪耀的电光在眨眼之间打在林芝的脚下，将柏油路面烧出一个小小的黑坑。这道电光打断了她的动作也掐断了她的思考。心下一惊，林芝抬眼看向闪电的来处，只见场中灰烬已然片片落下，朦胧中突出一个细长的身影，正在缓缓的站起身来。恐惧犹如潮水般袭来，杀气冰冷、凝结犹如实质，似要把空气中的水都冻为冰块。这身影站到半直，好似遇到什么阻碍，却是随手一挥，由于秦羽未掐法诀缘故已在不断逸散的天地之力再难承此重击，压在场中的天地之力全被击散，连带着飞舞的灰烬在一时间冲开。
桥面一下子就被清理得干干干净，没有飞灰遮挡，林芝终于看清楚，场中正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皮肤白皙的黑发少女。她脚下是魇将军的身躯，此刻破开一个大洞，她便好似破壳而出一般，此时脚踩着月将军的遗骸，一手卡住杨礼的脖子，高高的将他举在半空，另一只手遥指自己，指尖尚有电光闪烁，看来刚才的闪电正是来自于此。
在少女的四周，逸散缠绕着狂乱扭动的黑气，那是杀气外显的产物。林芝艰难的吞咽一口唾沫，事情大条了！她知道月魇将军壹命贰体，当某一方先行死去时，另一方便会回归全命全体的全盛形态，却未尝料到，魇将军在吸收了月将军的生命能量后，竟能显现人形真身。只是不知是否因为提前被她们打断了全命全体的结合，少女身上还有多处地方仍覆盖着细小的鳞片与羽毛，彰显着野兽特征。
少女高举着手里的杨礼，眼里的黑气收拢，在片刻后缩成黑色的瞳孔，杨礼已经吓得膝酸脚软，心跳得快要破胸而出。他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敌人，却见到少女也正在观察着他，随着瞳孔浮现，这魇将军此时才真的苏醒过来，之前的行为竟然只是身体自发而为。或许是因为杨礼此前举刀的犹豫，又或者是因为此刻的杨礼太过弱小，少女此时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看上两眼，她就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并无任何威胁。随手将杨礼如同破布一般扔出，少女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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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身体后仰躲开少女的高扫，顺势做了一个单手翻，身体倒转撤出两步之外。得益于被时轮改造过的躯体，他现在能很灵活的操控身体，做出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难度动作。少女连击不中，并不气馁，身躯继续旋转，天极雷匕在她的手里如游龙般翻飞，紧咬着秦羽而去。少女的动作无疑是比秦羽快的，眼见雷匕将插入秦羽背部，一道绿色的风刃从左侧袭来，少女甩出手中匕首格挡，脚下却是一软，小腿以下俱皆陷入土中。
空中传来一声暴呵，一道阴影在地面逐渐变大，却是王铁山在半空中掷来一块硕大的土石。那土石在空中翻滚，不停的转化重力势能为动能，紧跟着就狠狠的砸在了少女的头顶。
霎时间整个桥面都跟着一震。
成了！
秦羽握拳一喜。可喜悦尚不能维持多一瞬，就见土石下蓝光一闪，那硕大的土石便从中爆裂开来，黑发少女仍然好端端的立在场中，没有感情的眼神扫过，秦羽一时间汗流浃背。
谁也没想到再度苏醒过来的魇将军，真身竟然是一名美貌的女性，唯有身上不时展露出来的怪力，还提醒着在场的各位，魇将军兽形态身上虬结的肌肉所能带来的破坏能力。而魇将军此时展露出来的可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速度与魔法，林芝确实说过全命全体状态下的月魇将军会更加强横，可这也太超模了——她抬手就能自指尖激射出电光火花，十米以内的距离移动快得就像瞬移，更别提甚至还能拾起地上此前滚倒的数吨重的刚卷遥遥扔出。
（说着秦羽便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记攻势。）
而在场的几位还能辗转腾挪尝试躲避，仅仅是有赖于杨礼的行刺行动打破了她的结合，使得她不得不提前自元磁盾甲下破壳而出，未能完全结合月魇二位将军的能力。
怎么办？！
今夜已经无数次提上心头的第一大问再次跳出来，秦羽的脑子一刻也没有闲下来，他不停的思考可能的对策。
此前，魇将军所化的少女只是刚一苏醒，就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将过来，林芝催动体表符文仓促迎战，只拖延不到数招便被少女抓住手臂狠狠一撕之下甩脱一只胳膊。
鲜血就好似泼墨似的撒上半空中，伴随着林芝撕心裂肺的惨叫，少女在原始杀戮欲望的驱动下，刻意沐浴进天空洒下的血雨，微虚着双眼享受血珠冰凉的触感。
秦羽差点儿被这一幕吓傻掉，好在求生的本能往往不需要理智的驱动。几乎是少女目光扫来的同时，他就立刻掉转身子开始奔跑。
秦羽这才知道放开全力动作的自己，现在行动是多么迅速，脚步交错，每一步都能冲出两米左右，桥面在脚下快速的撤向后方，风刮他的身上呼呼作响。突然耳后有劲风传来，心头警铃大作之下，秦羽向上一跃，竟蹦出了几米来高，而他此前站立的地方随着一声巨响，凭空出现一个坑洞，坑洞里，少女抽出砸在地里的拳头，缓缓站起身来。远处的王铁山和杨礼看的仔细，在秦羽跑开后，少女只是发足一蹬，便高高跃向空中，而后身在半空中将双拳紧握，高高举起，而后带着万钧之势狠狠砸落，赫然便是此前兽形态魇将军标志性的下砸动作！
完蛋了。
秦羽在空中如此想着，这魇将军蛮横的破坏力表现在常人大小的女性娇躯上，更是带来无比震撼。落在地上，秦羽屈膝将身上的动能传导至路面，稍一调整便想继续发足狂奔，可他一抬头，却见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眸。
是那个少女！
她竟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秦羽前头，她看着秦羽，不发一语，秦羽小腿肚微微抽搐，也是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就是下一秒，少女嘴角露出的一抹残忍的微笑，随后猛的出手捺住了秦羽的头冲了出去，对此秦羽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甚至没有看清少女如何出的手，只是脸上一凉，跟着就是后脑勺传来了无法形容的剧痛。
少女竟然一把将他的头按在地上开始奔跑，秦羽的头就好似犁一样，一路破开路面，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就这样奔出大概五十来米，少女再度将秦羽提起时，他的整个后脑勺已经完全磨掉了，伴随着半块脑子从无处固定的头腔里掉落，秦羽本轮的生命走到尽头，时轮开始转动。
有赖于身上缠绕的水元素之力，时轮总算多转了一点，秦羽复活在了魇将军仍高举着杨礼的时候，可却已经是无法阻止魇将军苏醒了。下一刻，魇将军甩开杨礼，杀将过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羽又反复被魇将军杀死了二十四次。这二十四次的死亡，令秦羽明白了此时的局势已经是避无可避，他甚至鼓足勇气，试图通过及早自杀，回到魇将军苏醒之前，告诉林芝计划的不可行。可是他却绝望的发现，不论他再怎么快速的杀死自己，他身上缠绕的水元素之力也只够他回到杨礼举刀之时，魇将军的苏醒已经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而只要她苏醒了，就不会再给林芝施展让秦羽回溯更长时间手段的机会。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战斗！而想要战斗，就必须得依靠林芝。于是凭借着反复经历战斗累积的经验，他成功保全了林芝的战斗力，也稍微能够看清楚魇将军的出手动作了，可记忆能保留，眼力能练，但身体的强度却不可能骤然发生质变，他依然无力承接魇将军哪怕一拳。
更可怕的是，秦羽发现林芝说的是真的，时轮之力正在逐渐变弱！从刚刚他就发现，他被杀死后能够回溯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了，按他自己的估算，只要再死上四次左右，时轮的回溯之力就会减弱到十秒以内，到得那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王铁山从天空落下，不止是手臂，他的腿也受伤了，这伤势发生在秦羽上一次回溯节点之前，已无法恢复。此前在危机关头，凭借着身上缠绕的元素感应，他无师自通的使出了土属性的术法，牵扯住了魇将军，给了秦羽喘息的时间。刚刚三人合击时释放的陨石咒，已经是他当前能施展出的最强力法术，可未曾想仍然未能伤到魇将军分毫。
肉搏无法对抗，法术毫无作用，此时此刻仿佛当真走投无路。
魇将军向前走得两步，将陷入地里的双腿拔出，低垂耳朵好似在听着什么，突然左手斜斜插出，凭空抓握下竟然捉住了一团绿色的风元素，风元素痛苦的扭曲，而后缓缓化作人形，却是此前以元素形态藏身于风中伺机偷袭的林芝。魇将军用力一甩，将林芝甩到了秦羽面前，滚落在地的林芝痛苦的咳嗽，秦羽想要将她扶起，却被拒绝，这一刻，秦羽分明看到了有晶莹的水光从林芝的眼角滑落。
这一个坚强的女禁军统领，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毅力，携带着国家的希望逃亡至今。却终于在此刻魇将军绝对的力量面前被击穿所有心防，再不复此前的自信和果敢。秦羽知道她定然是不怕死的，是这家国希望的落空使她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
此时林芝的内心一定是后悔的吧？秦羽不愿去猜测。
怎么办！坚强如林芝都已经放弃，难道真的天有绝人之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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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将军的眼底仍然没有一丝情感与情绪，她在扔出林芝后，只是简单的停留了一下，便缓缓向秦羽三人走来。好似是明白眼前的三个生物已无力再反抗自己，她走的很缓慢，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对面三人的心头上，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施加给三人越来越重的紧张和压迫。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
天极雷匕破开魇将军胸腹的触感，就和餐刀切进豆腐的感觉一样。
这是杨礼最直观的感受。杨礼自被魇将军扔出后，在场中的几人便再没见到过他，事实上，杨礼当时后脑直击地面，立时便晕了过去。待他醒来时，却是插手不了场中的战斗，他没有时轮改造强化过的肉体，没有林芝解开锁限给缠绕上身体的元素护佑，作为有一个普通人的他，是没有任何资格参与进涉及到神话生物的战斗的。所以杨礼只能小心的保护自己，不被魇将军时不时自指尖激射出的电光，或是场中四溅的碎石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