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姑的婆母（2 / 2）

我喜欢和老人聊天，尽管老人耳背而且常常是看着我的表情在说话，我们却聊的很开心，老人总说她比他老伴有福，她享受上了儿孙的福，没了她会看着我语重心长说一句，妞，留条命在就有盼头，啥都不想，好好养病。

这个时候我的心总是热乎乎的。因为我不能象老姑他们那样爬在老人耳边大声的说话，表弟祥说我们两是聋子与哑巴的对话，我问老人为什么放着助听器不戴，表弟说他奶奶说戴着助听器听他们说话声音都变腔了就跟听外国人说话一样。说完总是爬在老人耳朵边让老人学几句外国人说话给我听，这时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充满了疼爱的有带着一丝的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在孙子头上拍两下骂一句混小子，便会爽朗的笑出声来。

后来老人悄悄告诉我姑父给她买的那个助听器很好，她不愿意带一是带不习惯，主要是她喜欢儿孙们爬在耳边说话的样子，就像年轻时孩子们和她说悄悄话，说完老人竟像个孩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其实老人的一生是很坎坷的，四十多岁就守了寡，那个时候大儿子成家已分家单过，大女儿也已出嫁，她一个人带着四个末成家的孩子过日子，听老姑讲那时姑父才上初中，后来二儿子就是我姑父高中毕业由于身体条件好有根红苗正参了军还当上了飞行员，姑父下面的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也都大了，家里的日子随着姑父的参军也渐渐好了许多，可就在这时二女儿却不知怎的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村里人都说这病是邪魔入窍是看不好的，劝老人不要花冤枉钱，可老人就像一头拧了劲的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说留条命在就有盼头，带着女儿四处求医，低三下四向人借钱，经过两年多的治疗女儿的病终于在村里人的匪夷所思好了，病好后二女儿后来寻到一家人性很好的人家嫁了过去，只到老人去世二女儿都没犯过病。在后来孩子们都成了家，拉扯大儿女的老人有开始帮着儿子拉扯孙子，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世上似乎永远没有让人歇息的时候，富有也罢贫穷也罢总有一些事来掺杂其中似乎在提醒你生活有多么不容易似的，老人七十多岁的时候小女儿被确诊患上了乳腺癌，钱是最大的问题，但老人还是那句话留条命在就有盼头，由于发现早治疗及时小女儿恢复的很好一直到老人去世小女儿依然健在。

老人最不幸的是八十多岁的时候，我去老姑家的时候老人的大女儿突发脑出血刚刚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落下半身不遂，老人见了女儿还是那句话留条命在就有盼头。只是五年后大女儿第二次脑出血撒手而去，由于知道大女儿不能动所以家人才把大女儿不在的事瞒过了老人。

让家人最煎熬是姑父的去世，两千零七年姑父被确诊是肝癌晚期，不得已把老人送回乡下弟弟家，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姑父从BJ看病回来趁着精神还好就把老人有接了过来，老人知道儿子病了却不知道儿子已经命悬一线，看到儿子吃不下饭老人一边往儿子碗里添饭夹菜还是那句话留条命在就有盼头。

老人再次被送回乡下送老人留给姑父的最后一句话还是留条命在就有盼头。

姑父去世后老姑怕露馅不敢去乡下看老人，这个时候只要老人一提到姑父所有的人都往后缩，只有表弟祥硬着头皮去看她，每次老人都要问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祥就说谎说他爸爸的病好了只是人家BJ的医生嫌他爸爸脾气不好扣下了让他爸爸改了脾气才能回来要不人家就白给他治了。祥的话老人信，因为她知道儿子的脾气。没了总是嘱咐祥一句你爸爸回来了赶紧来接她。

两千零九年九九重阳节过后老人象一盏熬尽灯油的灯燃尽了最后的一滴油，老人躺在那不吃不喝已处于昏迷状态，老人的大外甥是县医院小有名气的内科大夫只好让家人给老人准备后事。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老人最后的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所有的人都知道老人的最后一口气在等什么，可没有人敢上前告诉老人，眼巴巴的看着老人在那里煎熬，表妹媛媛实在受不了了，流着泪跪在老人的床前爬在老人耳边说奶奶，放心走吧，我爸爸和我大姑都去找我爷爷了，你见到我爷爷就见到他们了。表妹的话刚说完老人就吐出去了那牵挂的最后一口气，长长的象一声无奈的叹息，老人终于走完了她苦难有幸福的一生。

留条命在就有盼头便是老人一生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