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扶危难叶公救驾（20）（1 / 1）

沈尹戍战死，楚军没有了主帅，惨败溃逃，路上到处都是逃跑的楚军。吴军连战连胜，士气大涨，一路向郢都扑去。楚昭王大惊，对着大臣子期道：“如何？如何？”子期道：“大王莫慌。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我们重整队伍，与之对抗。”子西和子期整顿一部分军队，组织抵抗。

吴王阖闾问伍子胥，如何攻入郢都之城。伍子胥道：“如今郢都三城相连，不如这样。”吴军分为三路。伍子胥率一路，攻打麦城，孙武率一路攻打纪南城，阖闾率一路攻打郢都城。孙武率兵抵达当阳阪之地，望见漳江水水势浩大，心生一计。令士兵挖出一道壕沟，引来漳江之水，通到赤湖，筑起长堤，然后水涨起来，越来越高，直接灌入纪南城中。城中百姓连同军士，就近逃入郢都城中避水。其时郢都城下，早已经是汪洋一片了。孙武令人砍了竹子做成竹筏，军士乘坐竹筏，攻入城中。大水涌来，城中本来已经人心惶惶，吴军又来，哪里还有人抵抗？各自逃命去了。昭王带着随从，急忙忙逃出郢都。

阖闾来到楚王之殿，而伍子胥早已经攻破麦城。从前子常修建三城，互相联系，用以防御吴军。沈尹戍当时就已经说过，不加强边境防御，只是修建高墙，劳民伤财，无用而已。如今终于做了验证。

吴军士在楚王宫殿，摆酒庆贺，大宴三军。夜晚，阖闾即宿于楚王之宫，令其妻妾陪寝。伍子胥、孙武等人，也分别宿于诸大夫之家，以侮辱其妻子。可叹亡国之耻，如此而已!而这一切，难道不是平王听信奸臣费无忌残害太子建、伍奢父子导致的后果吗？唐成公蔡昭侯进入子常之家，找到了当年子常勒索他们的名马、貂裘和玉佩，分别取回。又将子常积年所搜刮之财物，抢劫一空。那数不尽的财物，金银珍宝，历年积累而成，一时间空空如也。

伍子胥恨声道：“当年我父在楚国，尽心辅佐平王，忠诚不二，不料想竟然遭到奸臣陷害，父兄皆被杀死，致使我家破人亡，流离在外数十年，今日我重回郢都，一定要报仇雪恨。”纵容士兵大开杀戒。郢都一片凄凉，哀嚎之声不绝，惨象目不忍睹。

伍子胥遍寻平王之墓而不得。有人告知，其墓在寥台湖之内。原来，平王知自己多行不义，怕有人掘起坟墓，就在湖中修了一座大墓，将棺椁葬于其中。伍子胥来到湖边，看湖水茫茫，一望无边，哪里还能寻得到呢？于是放声大哭，哭声悲切，四野凄凉。一个老者，悠然来到，问其故。伍子胥哭诉前尘往事，悲不能禁。老者道：“你果真想寻到平王之墓乎？”伍子胥含悲点头。

老者指点道：“平王之墓在某某处。”

伍子胥道：“老丈何以知之？”

老者道：“平王为人，太过狠毒。当年，他让我们为他在湖中修墓。完工之后，命令将我等工匠尽数屠戮，只有我侥幸逃命。如今你来寻仇，也是他该有这一劫。”

伍子胥按照老者所说位置，筑起土堤，拦起湖水，将水抽尽，露出湖底，令人挖掘，果然寻得平王之墓，开棺寻尸，平王之容竟然宛如新死。伍子胥左脚踏踩平王腹部，右手将平王的眼珠硬生生地抠了出来，大呼道：“身为楚王，忠奸不分。重用佞臣费无忌，残害忠良。驱逐太子建，致使太子身死郑国。迫害大臣，杀害我父兄二人，如此昏庸无道之人，如何为王？”手执长鞭，将平王尸体暴打三百以泄恨，然后抛尸于野。

费无忌已被子常所杀，伍子胥无处寻仇，只得作罢。

子常逃到了郑国，他的妻子被吴王阖闾的弟弟夫概所霸占。伍子胥知道子常逃到了郑国，以为楚昭王也在郑国，又发兵攻打郑国。郑定公害怕吴军，就把责任归到子常身上，子常只好自杀。伍子胥这才平息了怒气。

却说伍子胥有一好友，叫做申包胥，为楚大夫。昔日伍子胥逃离楚国，曾经对申包胥道：“我要灭了楚国，为父兄报仇。”申包胥道：“平王杀你父兄，如同杀我父兄。可是，如果你要是灭了楚国，我仍然要复兴楚国。”伍子胥率兵进入郢都，杀人如麻，无恶不作。鞭尸平王，其行为太甚。申包胥派人责备伍子胥，然而伍子胥不为所动，一意孤行要进入随国，杀了昭王以泄恨。申包胥见劝不动伍子胥，就想法要借兵秦国，以帮助击败吴军，达到复兴楚国的目的。

申包胥孤身一人，风餐露宿，历尽艰辛来到秦国。见到秦哀公道：“吴灭楚国，国已丧矣，大王难道不可怜你的女儿和外甥吗？”此前，平王娶了秦哀公的女儿孟嬴，并生下儿子珍，即现在的楚昭王，申包胥想以此打动秦哀公，劝其出兵。

秦哀公道：“秦国远在西北，乃是小国。怎么能够与吴国抗衡呢？”

申包胥道：“吴国野心不小。既然楚国都灭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秦国了呢？”

秦哀公道：“言之有理，只是秦国力有限，无力与吴发生战争，你还是回去吧。”

申包胥百般相劝，奈何秦哀公终不为所动。申包胥只好暂居于旅馆之中，以待事情有变。其时，秦哀公非不能出兵，只是不愿出兵。秦哀公当政，沉缅于酒色，纵情于娱乐，根本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躲避还来不及，他怎么会帮助申包胥攻打吴国呢？

申包胥在旅馆中暂居，每日相劝秦哀公，后来秦哀公吩咐下人，不再见他。申包胥见秦哀公不见他，借兵无望。想起楚国灭亡之惨景，心中悲凉，禁不住放声大哭。申包胥哭了一天，忽然晴天里起了大风，狂风呼啸，尘土飞扬，遮蔽了天空。哭到第二天，大雨倾盆，几步之内，看不清人脸。哭到第三天，中午时分，突然太阳不见，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哭到第四天，山中的野兽都跑了出来，闯到了集市中，引起城中人一片混乱。申包胥哭了七天七夜，秦国之内发生了数起罕见的事情，人心浮动，到处议论纷纷。

秦哀公听说以后，来到旅馆，见申包胥跪在庭院之中，面容憔悴，仿佛死人一样，可是号啕之声凄凉，令人心动。观其容貌，只见双眼肿得像桃子，眼中充血，不忍卒视。乃道：“楚国有此贤臣，怎么会灭亡呢？”于是下令发兵，救援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