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1 / 2)

西京井宅——

“先生开始时不是只让人看住61号里的人别有什么动作么?怎又改主意了?”

“昨日接到北地消息,张家的已下令,部队两日后突围。”

“这不正和意?接管新州、米城与支援妙城的北军将领都是同士官派势同水火的元老派班底,九旅旅长李维瑞的儿子在打常宁时当了逃兵,让那张小爷知道后生给打断了两条腿,人就瘫在家里,这李旅长还能不死心塌地的反?此刻他敢突围就是自寻死路!”

男人摇摇头笑道

“若面前已是一盘死局,与其自放把柄,倒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有什么风吹草动,自乱阵脚。他此刻已是四面楚歌,却仍下令突围,岂非自寻死路?

他此刻突围,我还真……看不清明了。”

“您多虑了,电话线路阻断,他如今还以为太山外头守着的都是他士官派的援军。

连这老天爷都偏帮您,太山下大雾,发放物资的空军无法搜寻,补给断绝,他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不得不战。”

“他非常人,不能一击必中后患无穷,我做事向来喜多重保障,她在我这里,就是最后一重保障。”

“只怕荣军长下不了狠心。”

“你这才是多虑,对这个世界的贪欲、对权利的野心,人人都是平等的,只看心如何取量。在所有真理中,坐而论道,毫无意义。

天下权势皆因兵马而起,有兵就有权,有权就有道,手中无兵马,一切空谈,你有多少人,就有多少道。”

同权利中心的人物厮混久了,看惯他掌生杀,覆云雨。其中滋味,怎甘心只看不尝?这权柄在握的滋味可比*药都让男人疯狂。

窗前站着的男人背过身去缓缓道

“这两日沪上似也有些起雾,也是该,来一场南风了……”

北地妙城太山——

“雾气还没散。”

张家小爷坐在大帐中的火炉旁取火,少年军服上的一身积雪变作雪水,滴滴答答从棉服上滚落,落在用来生火的枯树枝子上,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帅爷,我昨天寻哨,听见第三部队的兵在一处商量什么反不反的。”

“你觉得,该怎么做?”

男孩想想道

“我们卫队加在一起不到第三部队人数的一半,进山时又因大雾同第二部队走散了,不如先不要突围,等援军,雾总会散。”

“我们能等,对手却等不了,该如何?”

“在还有体力的时候,拼死一搏……我明白了。”

张家小爷微笑着把他叫到跟前,看了他半晌儿道

“看你眼熟,你是……”

“帅爷不记得我了?那年在沪上、镜花馆,沈小姐?”

回忆潮水般涌来,他的意识随着男孩的只字片语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沈京华一身素白站在花厅八仙桌前,轻轻咬一口白梨,梨汁子晶莹剔透的射在她杏色的披肩上,阴出一片水渍她抬眼看向打厅外进来的自己,面上挂着流吟吟的笑。

“你是……青玉?”

张副官道“是那年帅爷从沪上带回来的那几个小子,这小子不错,训练科目门门甲等,从精武堂毕业后,我直接给要到卫队了。”

张家小爷拍拍少年肩膀道

“你替我办件事。”

“把这个收好,等突围出去,再还给我。”

青玉看着放在掌心里的蝴蝶胸针,冰晶一样的粉钻一颗颗镶满蝶身,静静躺在红丝绒小盒里。

他明白,突围十死九生,战场上、一个小兵,却往往比主帅更容易活命些。

“卫队兄弟六百四十八人,没一个是孬种,帅爷,东西自己留着。我青玉从小打赌就没输过一次,这次我赌,赌您肯定能从这儿出去,把这东西亲自送到沈小姐手里。”

少年离开后,张家小爷站起身,拍落军服上的浮灰,望着无边白雾对身旁张副官缓道

“学江,人算不如天算,太山一场雾,自己精心设计的牌局到头来却将自己网进了里头。”

同琉国对战正在关键点,为了稳定军心,本来趁着这次深入无声无息了结叛党,北军不能再乱了。

谁想一场大雾。

也许、真如她所说,自己只能做个枭雄……

“南风知我意,梦吹到西洲。诸葛亮草船借箭借的是东风,如今我借北风,就赌这次的天意,在我张家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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