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光满(1 / 2)

井先生乘的车子同人对撞,司机当场身亡,井先生命大,死里逃生,却也断了三根肋骨、半根腿骨,送去同济医院急救,幸而捡回一条命,往后却也只能跛足而行。这对于一党之首来说,无疑是莫大羞辱。

那夜之后,沈京华对张家小爷的态度似乎有了松动,这种松动很是微妙,却足以令他愉悦。

这种愉悦提醒他,再过段日子,把她的心头事了结了,也许,沈京华真能同自己回北边。

可是,没有也许。

北边张家的电话打过来,说话的是个细声细气的女人

“二子,快回来,你爹——没了。”

张家老帅乘专列从京里往北边家去,琉国人在铁路上埋了炸药。

“炸的人都没了形儿了,啊……二子啊~”

张家小爷连夜登上月台,从沪上到北边的军列走了两日,沿途经过站点琉国士兵皆问军列上最高官员姓名,是否系张,恐要斩草除根。

他换了普通士兵军服,由张秘书在路上将他原本的长发剃了寸头,为掩人耳目来接站的车子并非帅府,而是他夫人在京开的军需庄上李监理的汽车,一路乔装改扮,只临进帅府大门时才敢换了麻衣,入府奔丧。

为暂时稳定北边局势人心,老爷子停灵七日,密不发丧。到了老爷子头七这天,北地落了大雪,张家小爷在皑皑雪地里头跪足了七八个时辰,扶进屋人整个都是冰的,冻了满头的冰碴子,张家小爷的夫人用手去拨,拨到最后头发稍儿上还是白的,这才发现,张家小爷头发丝儿上的白不是雪,是一夜白了头。

公布补告,通电全国。张家老帅横死,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沪上易主,北军管辖下不过半年时间的沪上本就根基不稳,井先生凭借着商人一般灵敏的嗅觉迅速出击,统府先后占领沪上、江浙等地后意图向北推进势力,奈何北军在北地经营年久,势力根深蒂固,撼动不得分毫,只得暂时作罢。

张家小爷顺利登基,成为北军新的统帅。新旧政权交替下的北军面上既没乱也没动元气,这让所有势力都始料未及。

二月底,元宵节。

镜花馆摆团圆宴,苏沪姨娘为今日造访的每位客人端上一碗桂花酒酿元宵做小食。沈京华不爱糯食,厨房便煮了红豆沙饮,她在场上张罗着牌局不得空饮,却叫几个同样挑嘴的食客分食了去。

沪上南国,冬日也寒的温柔些,但沈京华畏寒,那些热带绿植也畏寒。立式空调吹出了29度,馆里温暖如春,绿植越发茂盛生长,任它外头冰天雪地,馆中仍旧生机盎然。

“瞧这井先生是交了什么好运?北边的死了,琉国的一点没得着好,倒叫他趁机赚了个痛快。”

“人家拜的青山寺是极灵验的,菩萨真人保佑着呢,荣华道上那么骇人的一场车祸,见着的都说是活不成了,人家还是四角齐全的。”

“此言差矣,缺了一角了,如今是三角齐全。”

吴行长向来说话辣手,调侃中常带些冷冰的诙谐。牌局上的都爱听他说。

此言一出确有将牌桌气氛拱上小高潮的功效。

人人都道自打北边张家老帅去了,北府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可内里元气不知伤了几何。北军在南国的势力被统府收了大半,依着张家老帅活着时,借他姓井的十个胆子也未必敢做,想也无非是今日统府打过去,明日北边打过来,你做初一我十五的场面。可如今北边换帅,张家小爷为稳定北地局势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气力敢往南国伸手。只得退于关中,自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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