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妖(1 / 2)

那不像是一般的愤怒所能达到的程度,那并非是风作成的一击,穿着深蓝色衣装的人形妖怪,站在远方,朝着魔法使这边飘来。

她的身上惹满了戾气,似乎这怨恨是在日积月累之下逐渐满盈的。而今,这盛水之杯已然泄露,将那无法消化的怒火尽数散出,从而导致了近些年来这无比寒冷的冬天。

或许那都是人们对冬日丝毫不尊敬所至,这妖怪便是大自然的使者来降下自己的怒火。

可那怒火燎原,在冬日起舞,在雪中燃烧着刺骨的严寒之火亦不分目标的席卷在幻想乡之中。

眼前的那个就是导致冬日如此暴躁的元凶了、如果可以打败她,或许就可以打破这几年凶暴的冬日。

而这里的冬,从前是什么样子呢。

是温柔的吧,也是安静的。

是将人哄入沉睡,付万物于来年之春的。

而自从一股神秘之风刮起,便再也没有安和过。

据传有一雪妖,出没于冬季,在那山林之间穿行,无人能知其在何处安歇。众人所避之而不及的冬,她却无比喜爱,有人说她是冬天的化身,接秋姐妹之后而迎春之妖。与夏之妖和其他的几位共同均分着一年之中仅有的那一些光阴,而后陷入久久的长眠。

这雪之妖本是四季之妖中的长女,却选择了无人朝拜的冬作为自己出没的季节。在冬日,不同春夏秋...能见到多少繁华秀丽,不像春日那样叫人宠溺,夏日那般令人瞩目,秋般令人欢乐。冬更像是将一切打理完毕交割与来年的葬仪。

她原本也和其他三姐妹一样裹挟着温柔、但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过去,那四季之妖虽宿着神格,却也开始变得愈发不平和了起来。

虽然如此,可她依然却沉着气,等待着一年又一年过去。

熟悉的黑发童子化作白发老人、一代又一代的新人随那过去的循环一般,一遍一遍已经来回了数十百次。

她感受着孤独的幸福,属于自己寒冷的,安静的冬的幸福,也曾去爱过可爱的人类,却因为自己的特殊和人类的特别性而无法真正的成为朋友。

当她沉睡的时间越来越久,被姐妹们侵占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最后留给她的冬天,是一片疲惫,伴着这世界给予的欺压,疲累,疲累,拖沓着浑身力气的,看不见的无形之勾将她束缚着。她愈发有些感到不快...直到最近些年,愈发的不稳定。

魔女作起法阵,强大的魔力贯通了全身,这是她作为人类的魔法使能取出的全部力量,也是她常年以来用作对付妖怪的王牌。

她的魔法凝聚了太阳的力量,可漫长的黑夜即便那强大的太阳可以撕破云层也到达不了世界的彼方。

她的魔法凝聚了月亮的力量,可微弱的月光也难以穿透那愈发厚实的天空,那像是一笼竹织,掩盖着瓶中魔力。

她的魔法凝聚着星辰,哪怕一丝也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可是这茫茫的冬日,就算抬起头无论如何观瞧,都看不到一颗星。

可她现在,不于晴空之下,也不见星辰。只凭借着自己的魔力,那双脚踩在硬实的大地上,手中的魔杖凝聚着点点光明,那魔力奔流在手臂,那结成的法阵扩散着她的温暖,把那强大的魔力汇成更加强大的球状能量击发而出,那爆发出来的威力刮起了沿路的风雪,直逼着那雪妖而去。

时逢晚边些许,炊烟与暮色相映,有个男子方从远方归家,这是他不在的第四年。他的家中留着一个妻子,这女子相貌美丽,在十里八外都算是有名的美人,却被世间的感情所伤。

加上了诸多的因素得了一种疯病,从那以后便没有多少人敢去调戏,说是晦气,会被邪魔诅咒。慢慢的,也没有人在乎她了。

那之后,她被赶到了离村最远的小屋中。

直到有一天,有个书生来到了此地,那时候正是盛夏,那云游的书生第一次来到这地方,顺着河流来到了这个居所前暂时落脚,到此时却遇到了那个不知是真疯癫还是假疯癫的女子的袭击,因为反应不及时,被她扑到在了地上,听着她口中那热切的求爱话语,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如何,书生看着那姑娘如此貌美、便也答应了下来,答应了去作那女子的对象...可之后,在了解完女子的身世之后,却又变得不定了起来。

原来,这女子出身本于名门,乃是贵人之后,穿金戴银,好是富贵,又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年轻的时候,被嫁到了一家富户手中,那富户的公子成天鬼混,对她非打即骂...不久,两人便离婚了...那之后又联姻了不少家豪门,却家家如此...那女子伤心至极,出逃到了这个山中的村落中。斩断了世缘,对自己的家庭和世界失望着。

一开始,人们还同情她,会给她做一些饭食,可到后来,居然有人见色起意,但玷污未成,却也坏了那女子名声,据说是经过这么人情世故之后,女子便疯了。也再也没有人去施舍同情了,到现如今...自己独自一人,带着已经满是病痛的身躯和那崩溃的精神,独自在这生活着。

那云游的男子听完之后,很是心疼,或出于怜悯与善心,回应了那女子的求爱,发誓了从今往后一定对那女子好。一开始,那女子与书生的交往有些不和,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矛盾、但日子久了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慢慢化解,日子终于算是有了一些好点的起色。

那女子也如获真爱,一点一点的对生活有了些希望,也是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有那么一些温度。

可怎奈天不遂人愿,就在二人最幸福,最恩爱,那书生就要用自己知道的方法把那女子的病治好。一场凛冽的寒冬到来,将去村落的路封的死死的,而家中薪柴太少,又缺乏食物,那书生只好踩着厚厚的积雪去村子里。可在半路上,被一群歹徒所劫,连人带着身上的钱一并抓走了。

再之后便是颠沛流离的四年。

不知那女子最后成了何样、只是当那男子历经折转终于归来的时候,自己的娘子已经随着自己的家庭一同消失于那河畔。

虽然他也早早的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既定的一切,可是看着这荒芜的废居...不由得也会感到内心的隐隐作痛。

他踩着模糊的雪白,一步一步、来到了曾经的家、推开木屋,黑白的寒冷替代了往日的暖黄,热情也好,记忆也罢,都在一点点消逝,如这无情的寒冬,这无情的人世一样。

记忆中的那个貌美的妻子,手臂上腿上留满了伤痕,那是她剪刀的利刃在身上留下的血痕、是她敦促,提醒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的痕记、她充着热泪满了眼眶,带着何等的爱去抛洒给这世界,但那无情的世界用无情的手段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她的心。

男子也累了,也不再多言...

他曾是位作书人、他为这可怜的女子写了一卷,用已经被沙砾伤的满是鲜血的手挖了个坑,将她生前的东西葬下,立了个碑后,将自己写的那一卷文书放进了那土坑中埋下,将一株鲜花放在了墓前,带了一杯酒喝了个烂醉靠着那肮脏的土堆睡下了。

在梦里,爱着他的那个女子,变成了一个姿态翩翩的仙子。不再是那个穿着简陋、可怜的女孩了。

数十年后,男子还尚未成家,却病死在京都,离开了那乡村之后,他为人清廉,却多遭算计,在晚年时几度堕入绝望里...在最后,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见一片雪花飘进了屋内。

而后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只是他身上越来越冷,再也看不见是谁来到了。

安静的小屋...不再喧闹,没有人流的气息。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想到了这辈子爱过的一个女孩子,到如今都守身如玉的自己,苦笑了一声,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只是见到那光球被那凌冽的寒冬所吞没,然后那风暴发出了一声巨响,狂风哀嚎着吹动吞没了眼前的景色,铺天盖地的雪尘掩盖了天地,犹如黑暗,将能看见的一切所吃下...在那朦胧之中,还能看见魔女的身姿站在那里,念动咒语,抵抗着如同潮汐一般奔涌而来的风雪,一边去查看着倒在雪地里魔理沙的情况。

可是看不见,根本一点都看不见。

只能专心致志的用手中的法杖去抵抗来临的风雪。

那凶厉的寒意,抛开一切杀了过来。

闪烁的寒雾,在那没有血色的肌肤上结冰。

更强大的魔法一颗一颗在空中爆炸,粉碎着寒雾驱散朦胧的黑暗。

在那男子离开的第二个冬天,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村里总有老婆婆说,那是被神带走了,也就是所谓的“神隐”。也没有人再去接近那块地方了。

于是那个地方也被称作了“鬼屋”,许多大人禁止孩子们去那里,因为听说这样的地方一般都很邪乎,但是总有一些家伙不信邪,要亲自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才好。

但总是空手而归,毕竟谁也不敢走进那屋子里面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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