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雨打江南树，一夜花开无数。今年江南的雨比往年格外的多，百无聊赖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一袭简单的素衫，淡雅出尘，天青色更衬得少女肤白如雪，眉眼间未施粉黛眼神间却带了几分清冷，二八芳华的女子正用一把精致的小勺给窗台上的小鱼喂食，正是苏忘忧。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只窗外的柳枝抽出嫩芽，更为妩媚江南添了几丝少女活泼与轻灵。

几声轻响，丫鬟的叩门声响起，“姑娘，起了吗？”

门内的女子用袖掩唇，轻咳了几声，朝门口方向应声“进来吧。”

一前一后两位丫鬟进门，为首的一位端着铜盆并毛巾，上来伺候洗漱，另一位则端正站在门内，手中拿着几本账簿。

伺候洗漱的丫鬟名唤挹春，拿着账簿的唤晏清，挹春为苏忘忧梳妆时候，晏清在一旁翻着账本，说着第一季度账目的事情，挑了几个可能有问题的出入账，苏忘忧一一听过。待梳妆完毕不过半个时辰，又一丫鬟叩门，“管事们都在前厅里候着了。”前厅里倒是热闹，几位管事多是聊各自管辖区域的趣事及城中传闻，待看到苏忘忧在门口于是一一坐回了各自的位置，止住了些话头。

这位东家年纪虽小，在座的倒无一人敢轻视，前些年有位管事做了假账，被东家查了出来，东家也并未动怒，只将那管事及亲属俱都清了出去，对下称今后这些人不再聘用。还将同期其他管事涨了工钱，一赏一罚，俱是清楚明白，再加上这边的待遇本就比其他地方好，挤破头才能进门，东家不吝啬，做得好就赏，做不好就走。下属不同工种分工明确，所有人还都可以为活计献计献策，经采纳也有赏。故而短短不过五年，苏老板的名号在江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忘忧到主位坐下，几位管事倒也未起身行礼，只因东家向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从前还玩笑道，论年龄管事们都是长辈，若是再折煞人，以后行一次礼便罚一次钱。下面人倒也乐得轻松，便又多了几分自在。

今日是四月初一，一般账册会提前几天送，东家看完，再抽问几个问题当面询问，一般都只涉及二百两以上的流水，再讨论几个办事上的改进措施，其他倒也无甚大事，流程走过，苏忘忧便要起身要走，瞥见下手一位顾姓管事有些欲言又止，苏忘忧干脆问到“顾管事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顾管事倒也不急着说话，只笑对其他四位管事道“各位都去忙吧，我有一个事儿要对东家说。”其余管事们有些疑惑，倒也知道顾管事向来与东家关系好，也没多问，只道了别。

待其他人都走了，顾管事又招呼挹春去给他换杯热茶，想着用什么借口将晏清打发出去，苏忘忧觉得好笑，干脆叫挹春晏清都先去忙。

顾管事原先只是一家客栈的账房，苏忘忧那时初到江南，孤身一人，北方来江南本就路途遥远，一路上又是能省则省，狼狈不堪，彼时她又不慎扭伤了脚，于是那段时间就脏兮兮的睡在桥洞下面。

第一次见到顾管事的时候他正在街上小摊贩买包子，苏忘忧那时就在不远处的角落眼巴巴的看，许是那眼神过分炽热，顾管事朝小乞丐望了一眼买完包子就走了。

后来到傍晚的时候，饿的实在没什么力气，顺着墙脱力的就要倒。一双有力的大手拖住苏忘忧堪堪要撞到地上的脑袋，将苏忘忧扶靠坐墙边。

意识回笼了些，苏忘忧看见面善的男人，留着中规中矩的短胡须，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有好几个白面包子，一时也管不了什么，苏忘忧拿起都来不及道谢径直吃了起来。

后面一个女声笑，“今儿街边怎么就这一个小乞儿了”苏忘忧这才看见，男人身后站着一位同样粗布衣裳的中年女人。女人眉眼温和，笑眼弯弯，脸上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