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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第一次吃地瓜面的窝窝头,贼劲道的口感,她就着水咽下去一口窝窝头,问:“他们那边没有值班室吗?为什么要往咱们这边来?”
钱招娣说:“咱们这边常备热水,还有人收拾,总比他们那边脏兮兮的地方好。时常我们还会拿些吃的给大家分享,他们总是会贪一些蝇头小利。”
苏嫣叹为观止,发现这帮男人在这里简直就是蝗虫一般可恶。
她仔细的把钥匙揣到口袋里,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朱谷粒给苏嫣使了个眼色,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民拿了个大搪瓷杯,站在窗户外面往里面张望,看到她们都在,杯子一伸:“给我打点水。”
钱招娣伸手要接,苏嫣随手拿过去,起身给于民倒了杯水递给他。
于民受宠若惊,连声说:“小嫂子也在啊,多谢啊。诶呸,怎么是生水啊?”
苏嫣对着窗户外说:“咋地,还使唤我给你烧水倒茶?”
于民讪讪地说:“不敢不敢,你们继续聊你们的,我先走了。”
朱谷粒冲着他的背影骂了句:“吃软怕硬的玩意,当这里是他妈家的厨房么,要什么手一伸,该他的!”
这个小插曲过后,还有两个多小时下班。
钱招娣带着苏嫣认了圈果树。
苏嫣发现除了挂果的十一棵苹果、橘子树以外,还有一多半的树,树枝和树干的地方发出浅淡的绿色光芒。
它们虽然枝叶卷曲,看起来已经死掉了,实际上还有些生机掩藏着。
苏嫣知道,现在没什么成果的话,农场这边不会同意让她贸然的种稻谷,她就打算先一心一意地把这些果树救活。
至于稻谷,本身一年最多可以种三季。前两季她来不及种,可以争取种一拨晚稻,能让四厂的人捱过今年冬天也好。
苏嫣跟在钱招娣后面,数了数真正死掉的树大约有三十多棵,剩下的一百出头,全都可以经她的手重新成活!
苏嫣信心满满,钱招娣挑着水,她就跟着用水舀往树根上浇水。有的小树苗看起来很细小,身上的光芒比有的大树还要耀眼,真是不可貌相。
就这样,苏嫣在农场里头也不抬地干了半个月的活,就连装修房子都没功夫去看,每天回到严婶子家倒头就睡,竟比方应看显得更忙些。
到了九月下旬,马上就要准备国庆节的活动。
苏嫣蹲在地上用小耙子挖土豆,腿边放着一筐装满的土豆,这些是要运到四厂的三个食堂和供销社里。
朱谷粒提出一串土豆给苏嫣看:“你看像不像葡萄?”
苏嫣干这些杂活干的心如死灰,前些日子还是信心满满绝对能干的棒棒的姿态,正式入职半个月后,见什么厌什么。
半个月啊,她过来半个月,挖了半个月的土豆!
苏嫣平等的恨着每一颗土豆!
朱谷粒这边土豆正是收获的时节,所有人都要帮忙抢收,苏嫣也不例外。偶尔还会有学校组织老师和学生过来务农,还有职工家属自愿过来帮忙。
苏嫣累的魂不在身上了,听到隔壁地里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闷头坐在小凳子上刨土豆。
今天天气一般,有风沙。
苏嫣没大家力气大,一筐土豆她要用小背篓来回被三趟才能倒进独轮车里。
挖完一早上土豆,她还得去给果树剪枝。
有几棵苹果树枝叶太过茂盛,把果子的营养都抢去了,让果子紫外线不足,发生裂果之类的。
完事又要去把她认为能种活的那些果树浇灌肥水,用点氨基酸肥和菌肥。这样她能每天顺理成章地用“养就活”能力靠近它们。哪怕她不在,也可以吸收肥料,让它们早日成长好。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休息时间,她已经不想走去食堂吃饭。
跟朱谷粒和钱招娣摆摆手,苏嫣耷拉着小肩膀往值班室里,打算躺一会儿。
到了值班室,把脖子上的钥匙绳抽出来,打开门,再关上门,苏嫣已经累的没了力气。
床对面的隔断上有面小镜子,苏嫣看着无精打采的镜子里的人,想起半个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怕苦不怕累的自己,她握着小拳头对着镜子挥了两拳,让你当社畜让你当社畜!
她现在仇视任何人,包括自己,真是精神状态有好有坏,以前是淑女,现在是变态。
狗从她边上路过都得挨上她两脚。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上还插着枯草叶子,她忍不住又把小拳头挥了两下,揍死你揍死你!
折腾完,躺在床上,苏嫣眨眼就睡着了。外头朱谷粒端着饭盒进来,探头看到她呼呼大睡,跟后面的钱招娣说:“咱要不要叫她起来吃饭啊?”
钱招娣说:“给她留一碗,等醒了自己吃。”
苏嫣觉得自己在大海里沉沉浮浮,胳膊腿沉的不行,身体像是被网子罩住,让她挣扎不已。
苏嫣从行军床上掉了下来,迷糊地睁开眼。
她吸吸鼻子,觉得有点要感冒的倾向。乖乖地套上外套,看到桌子上留有一个大海碗,里面装着她们留给她的饭菜。
吃完饭,苏嫣裤腰上别着大剪子,准备去给那帮半死不活的树修剪枝丫。
路上遇到李跃进和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同志,对方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见到苏嫣过去,招了招手。
苏嫣站在原地,不动弹。
吴研究员说:“诶,叫你呢,过来。”
李跃进在吴研究员耳边说了些什么,吴研究员皱着眉头对苏嫣说说:“你把这两袋化肥送到粮食区仓库里去。你要是抬不动,就让钱招娣过来。”
“怎么回事?”钱招娣头上戴着草帽,因为有风沙,她用手按着头顶,听到要把化肥抬到那边去,弯下腰就要往身上扛。
苏嫣小脚一伸,踩住化肥袋不让钱招娣抬,她纳闷地说:“怎么他们让你抬你就抬?”
钱招娣擦了把额角上的汗说:“他们研究员没有力气,还不如我干呢。”
苏嫣生气地说:“不抬,你心疼人,可没人心疼你。谁愿意干谁干,你别干。”
李跃进说:“集体多次说过让你们配合吴研究员的工作,就抬个化肥袋,怎么就不配合了?”
苏嫣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说:“你胳膊腿都断了吗?使唤人还使唤到我们组来了,惯你的臭毛病,不抬不抬不抬,就不抬!”
钱招娣成分也不好,原先是个富农。到了这边,老是被贫农李跃进使唤,她跟李跃进是一个思想学习小组,就怕每个礼拜下午学习的时候,李跃进跟她打个思想不合格的成绩。
她男人在机械班,听说发展的还不错,她很怕因为自己拖累了对方,所以一般都会选择忍气吞声。
吴研究员见苏嫣拦着钱招娣干活,推了推眼镜说:“你这样是耽误我的研究。”
苏嫣看他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装腔作势倒是第一名,她冷笑着说:“你还研究员呢,这些年研究个啥出来?粮食粮食没种出来,体力活体力活不干,还跨组使唤人,你是我组长么?”
吴研究员脸皮再厚,也没人当着面这样说过他,相当于毫不客气地把他的遮羞布扯开教训了一顿。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之类的话。
苏嫣说:“把女同志跟小人归结在一块?吴研究员,我看你也跟李跃进一起去思想学习得了。你还跟我说‘之乎者也’,搞‘资封修’?还是说只会装腔作势欺负人,其实一点真本事没?”
苏嫣干活累得慌,小嘴巴淬了毒似得得理不饶人。见谁都捅咕一下心窝子。
吴研究员气的拿眼睛瞪苏嫣,怒道:“你什么人?”
他不知道苏嫣是谁,李跃进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