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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主安,是用食吗?”萧懿尽量显得端庄温婉些。
“然,还是上次的雅间吧。”襄阳来过一次,对食肆显然熟悉很多。也不用萧懿带路,她说完径直朝里间走去。
萧懿顺手在包间外的横柜上取来茶水给她斟满,“您今日吃些什么呢?”
襄阳把近期新菜都点了一遍,比如蟹黄豆腐煲、甜皮鸭、桂花酒酿汤圆等,还点了一壶温酒。但唯独漏过了螺蛳鸭。
大中午就喝酒嘛?萧懿表示不懂富婆。
“贵主,如饮酒,推荐您尝试今日新菜——螺蛳鸭,它算得上佐酒佳肴。”
“按你说的点吧。”襄阳不在意,本来为了仪态少有吃费劲的东西的,更何况螺肉腥而肉少。但既然店主推荐,她也愿意答应。
“好的,您稍等,待会儿上菜。”萧懿夹起点菜单正欲退出包厢。
“小娘子,多谢上次来府相助。”襄阳喊住萧懿,郑重道谢。原以为食肆有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掌厨,却没想到,汤品出自眼前明丽小娘子之手。
“客人喜欢就好。”
萧懿没想到公主还挺客气,身局高位但没有轻视小老百姓,于是对公主印象更好了。
食物的热气徐徐挥散,包厢萦绕在扑鼻香气中。小碗甜品是襄阳从没见过的模样,白滚滚的圆子自在浮游,被勺子轻轻触碰还知躲闪开来,不一会儿又重出水面。
襄阳能想象它的软糯,试探性小口咬破,胡麻立即冲出禁锢流淌而出,“原来另有乾坤!”
她闻着胡麻的香气,待丸子稍稍冷却便一口吞食。软糯香甜的皮子,配上浓稠奇香的馅儿,口感绝妙!而桂花酒酿的酸甜又能恰如其分地解甜腻。
一圈试吃下来,襄阳频频点头。这甜皮鸭酥脆又柔软,两个差异悬殊的词出现同一件食物上,怪不得阿兄让御厨苦心研究做法呢。
蟹黄豆腐煲最为突出的就是鲜嫩,蟹酱的鲜,豆腐的嫩,根本无需多言。猛然离火的石锅仍然在炙烤着豆腐,发出“滋啦滋啦”声,更勾人食欲了。
“贵主,螺蛳鸭来了。”萧懿轻敲包厢掀帘而入,熟练地摆放烤盘架起小炉,“菜品已经全部齐全,请您慢用。”
襄阳毫不费力就在满桌食物中辨别到了螺蛳鸭的气味,荤肉焦香杂糅着浓浓的酒香,刺激性十足。鸭肉和螺肉裹上满满的酱汁,让人迫不及待动手采撷。
但,嘬螺什么的,她是绝对不会干的。随身婢女也很懂公主,早已拿起竹签剔出小半碟螺肉送至襄阳跟前。
一杯小酒,一口螺肉,再来小块鸭肉,小娘子没骗人,确实是佐酒好物。不知道是美食让人心情变好,抑或是其他什么,襄阳原本复杂的愁思丢弃一旁,反而有些飘飘然。
“公主,你醉了。”婢女想从襄阳手中拿走酒杯,但公主攥得忒紧实。
“没醉,退下。”襄阳眼神警告婢子。
原来就是吃多了酒,人会变轻飘飘啊,怪不得那些郎君嗜酒如命。
两个婢子一旁急得很,但是深知主人看起来随意,其实固执得很,一旦做下决定恐怕撞到南墙都不死心。唉,熬人呦!她两对视一眼,希望公主醉得轻点才好。
一个时辰过去了,店里坐着的萧懿也怪纳闷的。公主用餐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下午茶时间都快到了,公主还没出包厢。
“不会是醉倒了吧!”萧懿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然后坐立难安。万一公主不舒服吐了或是头晕,她该怎么处理?不行不行,得去包厢里看看什么情况。
她在包厢外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隔板,“贵主,我来蓄茶水。”
萧懿快速扫视了公主脸色一圈,还好还好,只是脸颊泛红晕而已。
“多年未见的故人重逢,是什么样的?”
萧懿给水壶蓄水时,冷不丁听到一句软绵的、带有醉意的话。她抬头迷茫的望向襄阳公主:“贵主,是和儿说话?”
“看来我真醉了,怎么还问起未及笄的小孩儿来了。”襄阳凝视萧懿稚嫩的脸庞,不禁失笑。
“......”萧懿。说她小孩儿她可不认了昂,好歹也比人多一世的经历吧。
萧懿刻意勾起微笑唇,“要看是什么故人。”
“哦?”襄阳酒后微醺,懒散地倚着胡凳背。她没想到萧懿还能回应,闻言后生出好奇,连忙让婢子拉开胡凳请萧懿坐下,“到底怎么个不同?说说看。”
萧懿被公主期待地盯着,突然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怎么回事?
“总角之交,大概是乍见翻疑梦,惊呼热中肠,忆往昔不知疲倦。如是郎君之间,还需补一句——”萧懿停顿几秒,“执杯相劝莫阻拦,必须醉倒。”
“哈哈哈哈,小娘子说得没错。”襄阳被逗笑了,“还有呢?”
“如是知己,那就是一生大笑能几回,相逢好似初相识。最后还得有不舍——”萧懿故作西子捧心状,“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千金易有,知己难得,实该如此。”襄阳点头。
“......”萧懿。千金很容易得到咩?我不这么认为啊!
“若是才子佳人......”萧懿思忖该怎么说才合适,毕竟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子。
“又当如何?”襄阳不动声色,面色平静地问。
虽说公主说话时无比沉静, 但是萧懿直觉告诉她,公主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回答。
“儿不知,尚无体会。”
襄阳也说不上失望, 只是不再言语, 低头无聊地饮着酒。
“大概最好的情况是,此情已成追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谈亏欠,不负遇见。”萧懿有一颗红心爱美人, 可看不得人沮丧低落, 于是皱眉歪头道:“依儿看,或许年少惊鸿的郎君, 现在已肥头大耳的, 让人不忍直视哩。”
襄阳和婢子们都“噗嗤”笑了出来, “小娘子说话真有意思, 促狭得很。”
多亏萧懿陪聊打哈哈, 场子好歹热闹许多。
萧懿出了包厢没一会儿,公主带着两位婢女也来前台结账了。婢女一左一右搀扶着主子, 还偷偷舒气, 好似解决了什么世界难题一般。
婢女迅速放了一块五两碎银子到台面, 而后退回到公主身后。
“不用找零,算是谢谢小娘子陪我闲聊吧。”襄阳笑得恣意, 快走出门槛又忽然回头,“噢!还不知如何称呼你呢?”
彼时, 萧懿正手托钱银,满意得直眯眼。她被公主的询问打得措手不及, 额,萧大娘?万万不可,太难听了。
“贵主唤儿阿宜便可,宜其室家的宜。”
“唔,好名字!阿宜,下次再会。”襄阳点点头,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萧懿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阿宜,阿姨!怎么现在才发现小名有占人便宜之嫌啊,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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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道雅州
“夫君,是有什么心事吗?”杨玉柔在黑夜侧身,关切地问询。
她白日被家里几个皮孩子闹得头疼,本来昏沉欲睡。但一榻之上的夫君辗转反侧,动作虽轻柔但难免有衣物摩擦窸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