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猫子24(1 / 2)

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三宝打开店门。

是老韩太太。

她是胡同口皮货铺子的老板娘,今年六十多岁。有着北方女人的粗膀体格,看起来只比三宝矮上少许。

老韩太太进了花店以后,就朝四处看着。

三宝挺奇怪,因为这老太太性格暴躁,经常拿着擀面杖一类的物体追着他家老王头满胡同的跑。

每当出现这一幕,街坊们都捂嘴偷笑:老王头准是又跑城里按脚去了。

转了一圈,老韩太太将目光从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各式纸人上转到三宝脸上。

“三宝,给来点纸花,再来几个纸人,下午抽空送我家去。”

嗯?三宝一愣,寻思你家一个皮货铺子,买这些干啥?

老韩太太像是看懂三宝的疑惑,跟着说道:“我家那老骚仙,今个早上死了。”

老王头死了?三宝左眼皮一跳。

“王大爷怎么死的?”

三宝有些不敢相信,昨晚他和楚小姚出胡同去荒地修行道术时,还在胡同里遇到了正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老王头。

当时老王头扫了几眼旁边的楚小姚,还偷偷的笑着给了三宝一个暧昧的眼神,意思:你小家伙可以啊。

老韩太太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谁知道这老家伙又跑哪个寡妇家舒服去了,回来时裤子都没穿,冻死在家门口了,人家都是人死屌朝天,他可好,埋雪里了。”

按理说,老公死了,老婆都会哭得死去活来,可这老太太可好,一副‘自家老头怎么没赶早瘟死’的神态。

“哦。”三宝没多问细节,死者为大,讨论他生前那些风流债干啥呢?想了想,又问道:“大娘,我王大爷的棺材买了吗?摆头七时候得用。”

“找周木匠花了一百五用榆木板子钉了一副,花那钱干啥,对了,纸花给我拿些便宜的,纸人也给我挑公的,这老骚仙,活着时候,花一辈子,死了以后,给他来点清淡的。”

“好的大娘。”

三宝想着,这老王头可能到死都没想到,他赚了一辈子的钱,死后的“家”,都没他去按摩的洗浴中心门票贵。

他听爷爷生前说过,这个老王头一辈子好色,年轻时还有个外号叫“王大马棒”。

这是生产队时期,因他总欺负那些插队的女知青,被她们起的外号。

“马棒”形容的是马的生殖器,意指他经常耍流氓。

外号不好听,可他这人,其实也不咋地。

老韩太太走了以后,三宝刚升起煤炉子,楚小姚裹了个大棉被走了出来。

“三宝,北方天气贼冷,被窝里还贼暖和,真不想起来。”

贼,这个字,是形容非常、很、极度的意思。

自从在朴金昌嘴里学会后,楚小姚就不分场合的乱用,她觉得好玩儿。

“一会儿吃完饭我出去送趟货。”

“呀,有生意了?那是不是晚上可以吃顿好的?”

“昨晚咱俩胡同里碰到的老王头,今早死了。”三宝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小姚一愣,旋即想起来道:“你说那个镶金牙的老头?他看上去不像短命的面相啊。”

三宝点点头:“他平时身体还行,刚才他老伴说,他是被冻死在家门口的,光着下身。”

“三宝,我说他不是短命的面相并不是指他身体好不好,而从命理上看,一个人的面相可以反映这个人一生的流年运势,我的意思是,他从命理上看,不应该会横死。”

“横死?”三宝心里一动。

“对啊,横死就是一个本可以长寿的人,突然遇到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打乱命盘,非正常的死亡,比如,被杀、车祸、失足落崖这些,都属于横死。”楚小姚解释道。

三宝若有所思,说道:“我知道横死的意思,可九秘胡同这么多年,很少有这类死法。”

楚小姚伸出白嫩的小手,掖了掖被角,说道:“很少,不代表就没有,一百个人,一百种死法。”

“行了,去洗脸吧,然后准备吃饭。”

楚小姚伸头看了看煤炉子旁边菜板上放的一排新鲜的五花肉,还有洗菜盆里黄灿灿的豆角,蹦蹦跳跳的裹着大被洗漱去了。

刘四儿媳妇吃过午饭后,又领着儿子串门儿去了,他知道,他媳妇想把老王头的死讯第一时间传遍整个九秘胡同。

出了一身臭汗后舒服多了,刘四儿想起床吃点饭,然后到城里堂哥家去借点儿钱,好堵住媳妇那张啰里八嗦的破嘴。

虽然他平时一立眼睛,媳妇都会吓得溜溜的,但儿子上托儿所是需要钱的。

媳妇以后不一定是谁家的,但儿子是自己的种,得管。

套上红毛衣,提上裤子,但刘四儿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手里提起的裤子,突然肥了一圈,扣上腰带,还能塞里两个拳头。

自己一夜瘦了这么多?还是说……这不是自己的裤子?

刘四儿赶紧将裤子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味儿。

正常来说,任你多不讲究卫生,都闻不到自己身上的体味,因为鼻子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形成了一种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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