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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日常的交流,主神不知多久没体会过了。诸神黄昏前的记忆像蒙上了纱,混沌一片,主神并不知晓自己过去如何生活。

总归,能光明正大和斐尔相处,祂已经很满足了。

不动声色下移视线,看见斐尔手指上的神格戒指,主神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去剧院看当红女星的歌剧表演。

去公园喂鸽子。

去码头看商船。

高大的男人将遮阳帽盖在斐尔头上,手里提着幼稚的景点小兔包,透着诡异的合适感。

一路尾随的达西娅表情麻木。

甚至开始考虑送什么结婚礼物。

看着心情愉悦的主神,洛伊在斐尔脑海内说道:“你太残忍了——我怀疑你比我更恨祂。”

刚刚获得美好时光,还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不久后,自己唯一的天使就会消失不见。

不如一切从未开始。

主神扶着遮阳帽,和斐尔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正小口喝着红色饮料。

如果让教廷的人知道主神因为果汁和小蛋糕高兴了一下午,他们一定会认为教皇疯了。

“不止帝都,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斐尔笑着:“您若想,可以用傀儡到处转转。”

至少比困守冰冷的宫殿充实。

于是,快要离开时,伊特诺尔对自己的小教皇说:“你会陪我的,对吗?”

主神的信徒遍布大陆,但目前神格最多割裂一次,能直面主神的,只有斐尔,也只能是斐尔。

神选择了自己最爱的孩子,同时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斐尔说:“当然。”

“我会一直陪着您。”

达西娅见斐尔的约会对象离去,松了口气,正准备走出来坦白,一眨眼就看见了教皇陛下的面孔。

“达西娅。”斐尔笑容灿烂。

“教皇陛下,我不是故意的,听我解——”达西娅话音未落,斐尔走上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达西娅,帝国银行的独生女。

假装没看见修女的慌乱,年轻的教皇陛下微微低头道:“其实,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回到教廷时,洛伊还在重复:“长公主的加冕礼后,借达西娅权限在银行以不记名方式寄存一件物品……”

他直言:“是那套‘冰封’仪器吧?”

斐尔冷淡道:“你想说什么?”

和斐尔一样处境的躯壳还有三具,自然都需要“冰封”魔药,因此,将工具寄存在乡野都可以运输流通的帝国银行确实合理。

“你不怕留下破绽吗?”洛伊疑惑:“等主神意识到你失踪了,查到今天突兀的举动,一定会密切关注有关的人。”

“也许吧。”斐尔漫不经心。

当主神注意到这处不合理,并联想到灵魂转换时,他会有办法查明真相吗?

这是罗矣堵上性命的最后尝试。

在门口布置结界,斐尔张开身后羽翼,驳杂的羽毛落在地板上,彰显着从未停止的变化。

离这副躯壳被完全污染,剩余不了几天了。

脑中倏然响起白天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陪着您。”

罗矣知道,当时斐尔脱口而出,并非敷衍,而是由衷希望。

罗矣也知道,那只是梦罢了。

时间按部就班推进,斐尔照常钻研魔法,处理教皇职务,同时每天去一趟深渊,稳定即将混乱的精神,顺便给伊特诺尔送去一束金烁花。

如今的神殿早已没有初时的冷寂——

神座上铺着毛茸茸的软垫,放着印有小动物图案的羽绒毯,下方放着皮沙发,几张椅子和盛放着鲜花的大理石桌。

角落的柱子后还藏着一只一米二的玩具熊。

而明天就是长公主弗兰·泰勒的加冕礼。

斐尔走进大殿,对主神说:“伊特诺尔,我准备离开教廷了。”

“斐尔要去哪里?”

主神坐在大理石桌边的椅子上,小心摆放好今天收到的花,侧着身子问。

斐尔:“没有目的地,到处走,可能要过几天再来看你了。”

伊特诺尔本来轻扬着的眉毛耷拉下来,眼中光芒敛去,看起来有点委屈:“嗯。”

斐尔微笑着从外袍口袋拿出一个吊坠,上面镶嵌着一颗湛蓝的魔力结晶,像极了斐尔的眼睛。

“我知道您很疲惫。”斐尔开口:“这颗高阶魔石能持续恢复佩戴者精神力,或许对您来说有些鸡肋……”

斐尔直视自己的神明:“但是,很适合您不是吗?”

金色的眼睛重新亮起来,神明的瞳孔中有两个小小的斐尔。

郑重取过项链,湛蓝的魔石挂在曲线优美的脖颈上,更加令人赏心悦目。

伊特诺尔抬手,将落在额前的一抹银白长发拨弄到耳后,轻声说:“好看吗?”

斐尔心停跳了一瞬,差点以为主神在故意诱惑。

将大逆不道的想法通通压回心底,小教皇说:“您很漂亮。”

没有人比伊特诺尔美的更惊心动魄。

于是主神笑得更开心了。

“斐尔。”他说:“早点来,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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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超好搞定的∠( :D 」∠)_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挺直脊梁,去更衣间换上了教皇的正式礼服。

全身镜前,年轻英俊的教皇从容系起长发,抚平衣服皱褶,看起来冷静极了。

如果没有在手上带四五个防御戒指,脖颈坠着两颗隐匿魔石,白袍下挂上七八个魔法卷轴的话。

“咚咚。”

门被敲响,达西娅出声:“教皇陛下,您准备好了吗?”

达西娅的父亲——帝国银行的米雷行长是支持长公主的革新派,公主加冕礼这么隆重的场合,达西娅自然会一同出席。

斐尔推开门,笑了笑:“妥了,我们走吧。”

几辆马车停在教廷路边,等待一行人出发。

坐上车,洛伊打着哈欠在脑海中问:“你准备怎么‘借’药剂和仪器?”

研究所的封锁法阵设置周全。

斐尔身为与之毫无交集的教皇,不可能知道兰契的实验项目,坦白需要药剂不可行,而为了不暴露破绽,也不能使用神力或研究人员的符文密码解锁。

真是麻烦极了。

计划自然有,但斐尔没有回应洛伊,在心中默默回想神明候选者的信息。

帝国的长公主,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弗兰·泰勒。

这位天资聪颖、干练强势的公主刚一成年就闯入政坛,猝不及防把世家贵族杀了个天翻地覆。

最出名的,是她在入职政治部演讲上的狂妄之语——

“贵族都是.屎。”

“帝国饱满的果实上养着蛀虫。”

“政治部挤满了尸位素餐的贵族少爷小姐,竟连一个负责盖章的人都找不到。”

“舒斯特伯爵,不要生气,您或许没听懂,我的意思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改革将开启全新的时代——朋友,我会为你们踹开贵族封锁的阶级,只要有能力,就尽情地向上爬吧。”

那天的演讲,台下没有一人鼓掌。

弗兰毫不在意走下台——她演讲的对象也不是台下狭隘的贵族们。

所有人都以为口出狂言的公主将被贵族报复,然而消息传开,全帝国的大商人、投机者、平民天才都向弗兰投来狂热的视线。

他们绝不允许有人抹消这来之不易,改变命运的机会!

此后,革新派和贵族派分庭而立,贵族与长公主彻底割裂,转投尚在学院读书的二皇子克劳。

在这样的局势下,冠冕“命运之刻”的继承仪式无疑是革新派极合适的示威。

帝都学院中。

华贵的马车络绎不绝,学院也因此停课一天,以防出现差错。

加冕礼尚未开始,银行行长、首富大亨、商会泰斗,大大小小的各界名人权威依次落座,当注意到属于教廷的席位时,不少人都面露惊讶。

教廷从不参与政治斗争。

很快有人想起冠冕“命运之刻”,了然——这顶冠冕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魔器锻造史上独一无二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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