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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枪!”沢田纲吉厉声对下属们道。

摘下毡帽和伪装的狱寺隼人苦涩的握紧了双拳,他低声道:“对不起,十代目,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

明明想着离十代目近一点就可以了,可真靠近了又忍不住得寸进尺,忍不住去干涉。他没办法忍受沢田纲吉的性命再受到威胁,他可以接受他的十代目将信任给予他人,但绝不能是那样一个、跟当年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恶心的存在。

有些事,沢田纲吉不记得,狱寺隼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同样是发生在沢田纲吉刚刚继位时的事情。

信任的教父太年轻,过往的经历,比如十几岁就打败瓦利亚之类的传言也太过离谱,所以初入里世界的几场宴会,满满的虚与委蛇让沢田纲吉度过的并不愉快。

直到有天他突然收到了礼物,陆陆续续的,他竟然脸上带着笑意、而非一如既往的挂着泄气颓废的面孔回来。

最早发现这一切的自然是里包恩,他的情报来源和对沢田纲吉的掌控欲不可小觑,沢田纲吉刚放松的洗完澡,就被了解了一切情况的世界第一杀手找上了门。

彼时的杀手藏着深渊怒火,他一脚把沢田纲吉踢下床,居高临下,往日常被帽子遮掩的双眼全然展露,他上下扫视着逐渐张开的少年,半是懊恼气怒的“啧”了一声。

“你最近收到了不少家族示好的礼物?”

“是啊……怎么了吗?”年少的教父摸不着头脑,“里包恩!你就为了这突然把我从床上踢下来吗!明明我也有好好的找巴吉尔看过,价格不是很贵,也没有危险的。而且,等年末彭格列举办宴会我也会给他们回礼,也不算没做到教父的格调给你丢人啊。”

杀手气笑了。

他的嘴角向两边拉扯出一个可怖的弧度,看的沢田纲吉一个哆嗦。

“我的教父,他们在您没有收揽权力彻底服众之前向您敬上香槟,为您献上权杖,为您点燃香烟,您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吗?”

“噫?!”刚成年没多久的沢田纲吉真的瑟瑟发抖了。

“什么呀……里包恩你在说什么?还有那个称呼!”青涩的教父先生不适的打了个寒战,他完全抓不住重点,“你这么叫我肯定没有好事!可!怕!”

禁锢在小小身躯的杀手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沢田纲吉的吐槽而拳打脚踢、也没有拿出鞭子之后的糖果,他只是用着属于成人的目光,无言地深深地看了完全不明所以的少年一眼。

教父先生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当自己的那双手拿起略有重量的物体、恰到好处的显示出几分不该有的脆弱时;当那双白皙纤细、线条柔美的手流连于深色物体上,短暂停留时;当那双手微微并拢、透着粉的指尖因为躲避吸烟的假动作,故意夹着香烟点在水润饱满的唇畔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无声暗流涌动般的投去,久久凝视,视线晦涩、浓郁而阴沉。

更无比龌龊、下流。

教父是矜贵的,更是高洁的,腌臜的事情早就被人心照不宣的拦下,从不呈现在他面前。他这个年纪,见过血流满地,却没有见过里世界居民从小就熟知的那些更深的人性与欲望的糜烂。

他能感受到阴冷令他脊背生寒的气息,却不明白那是想把他玷污、把他吞吃入腹的欲望。

但他也不需要去明白。

那样令超直感的主人感到不适的气息,在一次宴会之后,就全部迅速消失不见了。所有人都胆寒的再不敢抬头,因为教父的身后,永远有双狠戾的眸子盯着他们。

是一抹翠绿的沼泽。

此刻的狱寺隼人也在沢田纲吉看不见的角落里,双眼对着那个失格的下属充斥着阴狠的怒火。

可沢田纲吉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是痛苦的、无处宣泄自己不安的迷途孤犬。

“十代目,”当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再度捕捉到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有人在漫漫黑夜点起火把般瞬间亮了起来,“我……”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沢田纲吉却一句都不敢听。

人总是在自己最亲密的人面前没有分寸,沢田纲吉在过去或许是那个温柔的过分、不曾伤害过他们的特例。

“狱寺君,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纲吉背过身,他没有聚焦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明白我的选择……对吗?”

“等等,十代目!”

“十代目!!我有话要跟你说——”

但车队已经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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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又回到了“家”。

依旧是只有他一人进去,但推开庭院的门,今日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晴和大空火焰战斗留下的痕迹?浑浑噩噩的教父扫过一眼,在脑内浮现这样的讯息。

但他没有太多力气去思考。

打开屋门,走入玄关,他直接踩上了地板。

屋内也与昨日大相径庭,客厅罩着沙发的白布被撤去,窗帘被烧掉大半,坑坑洼洼的沙发上放着某个人的西装外套和礼貌,厨房里传来烧水壶咕噜作响的声音。

沢田纲吉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干净明亮的操作台前,杀手先生单手执起手冲壶,细长的水流散发出淡淡蒸汽,而后坠入深色的咖啡粉里。

那点蒸汽连杀手棱角分明的侧脸带出的冷峻都冲淡了三分。

反应过来之前,沢田纲吉已经快步走过去,握住了里包恩斜挎塞入口袋隐藏起来的另一只手。

“你受伤了……”棕发的青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呢喃什么。

杀手手背上烧灼的痕迹让泽田纲吉不可抑制的想起一些过去,某个时刻,迅速长大又逐渐老去沙化的杀手、与此刻被年轻的首领托于掌心的受伤手臂渐渐重合。

所有质问的话语突然消散在喉咙间。

沢田纲吉抬起头,他定定的看着里包恩,神色莫名,他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里包恩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悠闲的倒出过滤好的咖啡,甚至故意按照原先哄骗沢田纲吉的口味,往里面加了三倍方糖。

“说说看,我的教父。”

“他们都说彭格列的十代目是一个可怕的人物,”沢田纲吉的心脏的跳动有着与平静的面部表情截然相反的律动,心口的位置传来闷闷的疼痛,或许是因为他昨天睡的时间太少,而非今日这一切经历带给他的影响,“他们说我的门外顾问形同虚设,因edef的掌权人是我的父亲。”

“他们还有别的佐证,彭格列似乎从未出过一个叛徒,他们说那座城堡里的所有人对我都有着几乎疯狂的如同对什么宗教人物一般的崇拜。”

“我并不否认这些,里包恩,巴吉尔也好,隼人也好,还有今天我回来时遇到的暗杀,都是你故意安排进去的。追随我的亲信随着九代目来到了日本,你是唯一一个能够影响他们、用一些手段去操控,让他们不去选择处理掉这些小角色,不主动出现在我周围,而任由危险来到我身边的人。”

“不要再这样做了,”沢田纲吉仰头,“你知道我的固执,这些试探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作用,我不喜欢。”

教父是世界第一杀手精心雕琢的杰作。

他的每一寸,都带着杀手浓郁的个人色彩。

这个时候的傲慢,也如出一辙。

“还有呢?”里包恩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就像在要个说法。

“你跟一个有着大空火焰的人打了一架,就在不久之前。”沢田纲吉说。

太空火焰的主人不做他想,总不会是九代目爷爷这位老人,迪诺师兄是没有这个胆子的,那个人……不提也罢。

青年垂下头,缓缓地眨了下眼睛,他突然有些后悔选择“回家”。

但这些都不是世界第一杀手想要得到的答案。

“没错,我是跟他打了一架,”杀手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当时没有避开他的攻击,事后也没有使用晴属性的火焰修复伤口吗?”

“……”

沢田纲吉沉默,那个答案,他并不想去猜测。

同伴的陆续出现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复活之后的身体健康状况也并不如从前,他实在没有过多的心绪去思考一些可能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所带来的比较微妙的影响与后果。

“里包恩……这不像……你的做法……”

沢田纲吉难得词穷,好看的眉毛皱起,柔软的棕发轻坠,态度也不复往日那么理直气壮变得吞吐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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