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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会救他?

他仿佛嗅见了血腥的味道。

胃部翻涌着阵阵恶心,装载着空气的肺泡就像灌满水般喘不上气,无法呼吸。

心脏上仿佛被开了一个大洞。

从血管中流淌的是北原的冰浆,炙烤着理智的是地狱的业火。

那个答案或许从一开始就被他的超直感窥见,但只是他心怀侥幸。

还有谁会救他呢?.

只有那个人了。

那个人笃信着什么都做不到的废柴是一块缺少打磨的瑰宝。

那个人笃信着被逼到绝境一无所有的丧家犬也可以绝地翻盘。

是里包恩。

救他的,不计代价做这一切的人,是里包恩。

“……”

沢田纲吉张嘴又合上,怪异的表情引来了太宰治他们一众的视线。

没有人窥见他落泪,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无声哭泣着。

或许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抱歉……”沢田纲吉努力笑着,泛着一层雾的双眼透着他不曾察觉的痛楚。他的声音低的快要听不见,表情几乎维持不住最后的体面,“我有记得你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有一个人的灵魂好像在嘶吼,撕心裂肺。

“对啦,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

他难受的要命,却在拼命忍着,好像粉饰太平就能顺理成章的改掉那个可怕的事实。

他尽力装作轻快,尽力装作不在意,脆弱的喉结动了动,不知何时燃起的额前的火焰明明灭灭。

他的眼睛暗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发出支离破碎的悲鸣。

他期待着有人能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答案,哪怕是骗骗他。

他把唇咬的发白。

沢田纲吉轻声问:“对不起,你们有见到里包恩吗?”

我好像……又把他弄丢了。

“那本【书】,有着超出我们想象的力量。”

“过去如何不得而知,现在看来,在你改变融合世界之后的二十四年里,它像七三的基石一样,随着你的火焰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成体系,它本身的限制也被改变。”

“人类渺小,意志庞大,那份意念在某些时刻会骤然爆发到可以影响人做出非凡事情的地步。人类对书籍倾注的的意志相比起绝境中支撑人类完成逆转的意志柔弱许多,但从文学诞生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在阅读。”

“那本【书】凝聚了人类对“书”倾注的意识总和,所以才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世界尚未连结前,那份力量无法作用于其他,但经过漫长时间,世界融合后的现在,火焰与基石和【书】的通道已经形成,不需要再……”

在判断出沢田纲吉濒临失控的状态后,太宰治收起玩闹和兴师问罪的态度,他给沢田纲吉解释了他推论的内容。

可太宰治的话语被打断了,沢田纲吉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个:“为什么……我能回来?”

明明一切重来后,寄宿于指环中每日感受到的撕裂般被献祭的钝痛不是错觉。

明明他不该再出现。

“衔尾之蛇,也就是“循环”,”太宰治试探着向沢田纲吉靠近,“纲君改变了过去,却并不代表着过去的一切都会被抹消,如果连你曾经的存在都变为虚无,那么你拯救的那一切也会随之消散,现在的世界更不会存在。”

“大概里包恩君把你的过去修改成了一个合理的闭合的圆,毕竟最开始你出现在中也身边比起凑巧,用人为的设定来解释更说的通。”

“是吗?”

纲吉好像被说服了一样,眼睛迟钝的眨着,或许是因为站在冰冷的河水中,身体不断被带走热度,让他看起来面色极度苍白。

握紧的拳松开,有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

“原来是这样啊,”他状似不经意而自然的后退躲过了太宰治伸过来的手,微薄的笑意云淡风轻,“大家都没事的话……真的是……太好了。”

纲吉的话语伴着不自然的停顿,不顺畅的需要深吸的换气异常隐匿其中,他从没用过这样冷淡的情绪对待家人,机械的像面对敌人。

而他也没察觉自己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块撑不住、马上要碎掉的玻璃。

“是啊,所有人都是平安无事的哦纲君~”太宰治笑意不减,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快速的给中也打了个手势。

沢田纲吉出现这种程度的异常是超出他们预料的。

如果说原来的沢田纲吉让人感受到的是细腻的白瓷盏或者温润的暖玉,现在的他看起来就是另一个极端。他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柄随时会伤人、亦会伤己的利刃。

不能拖下去,太宰治在心里想,沢田纲吉的状态不对,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是肉眼可见的崩坏,但纲吉明显不信他说的话,死气之炎一直燃着不曾熄灭,太宰治确信,只要他们三人露出一点破绽,沢田纲吉就会立刻抓住机会逃走。

真是……

无论怎么想他们三个人都不是进行心理辅导能用语言感化对方的存在,他们已经习惯同伴朋友死亡,习惯一个人向前走太久了。

也只能尝试用物理手段制服。

但重力使的操控落空了。

“为什么要拦下我?”刚才面容还算平静的青年仿佛瞬间沉入失落深海,那双金红的眼睛覆着浓郁暗色,他静静地注视着众人,缓缓低下头,用着很小的声音说,“所以,是谎言。”.五

“阿纲!”中原中也尝试跟沢田纲吉沟通,“你冷静一下,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解释的话语他完全听不进去。

愚蠢也好,固执也罢,在无法亲眼看到亲自确认之前,那种拖累他人带来的自我厌恶和负罪感,足以左右沢田纲吉的理智——让他冲动而崩溃。

“真伤心啊~小纲吉到现在还是对我们毫无信任可言吗?”五条悟凌空而立,抱臂保持着一个悠闲的姿势,“从融合世界的细节保密到最后的代价支付毫不告知,我们相处的那四五年,对你来说就一文不值吗?”

为什么总是习惯一个人承担事情,而且总是习惯往最坏的结局方向思考,现在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让人气到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过于苛刻的指责并非有意伤人。

在沢田纲吉露出被针刺痛般晃神的一瞬,中原中也的手刀劈上了纲吉的颈侧,是刚好让人晕过去的力度。

挣扎着不肯合上双眼的青年摇摇欲坠。

五条悟配合着抓住了沢田纲吉的肩,手心贴上额头,是滚烫的温度,也不知道这小孩发着烧在河里站了多久。

可最终五条悟也只能叹口气去捂上沢田纲吉的眼,看着他皱着眉不安稳的进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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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谢的话,果然还是当面说比较好吧。”

清醒过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听到了自己印象里一直玩世不恭的幼儿园老师难得用正经的语气说出的话语。

“醒了?别想着再逃跑了,老师我会好好盯着你的,”五条悟打量着沢田纲吉,突然啧了一声,“烧到39°,急性支气管哮喘,长期的贫血营养不良——”

五条悟拉着长而危险的调子,从搭在胳膊上的手指点来点去的动作看,估计还有一点棘手的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力不从心。最后他沉着声音像机关枪一样飞速输出了一大堆夹杂着“别做傻事”“先好好养病”“老师也失去过同伴知道不好受”“别担心你想的真的没发生”还有一些感谢之类的话语。

不可一世的最强咒术师看着一言不发的棕发青年,又啧了一声,说:“反应呢?小—纲—吉——”

“恩……”

“恩——?”

看着五条悟凑近的动作,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的首领想了想,还是给出了诚实的回答道:“有点吵。”

“抱歉,老师,”在五条悟开始闹之前,沢田纲吉抢先打断,他揉着太阳穴,露着疲惫又满含包容的笑容,说,“因为脑子稍微有些乱,所以没有听清楚你刚刚说了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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