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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屋内,背起时雨金时走出屋门的山本武,在看到晴朗日光的时候,即将伸出走廊阴影的手一瞬瑟缩。

他被某个记忆的碎片卷席,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特地来找他跟他说不用担心怎么平衡打棒球和彭格列事物的阿纲,自顾自、温柔又坚定的拒绝了他的选择——放弃棒球。

“啊……不过以后可能会被斯库瓦罗念叨个不停了,”带着跟好友同款棒球帽的少年嘴角绽出笑容,无忧无虑的弯着唇,他转过身,逆着光,耀眼到山本武没有办法用帽檐遮了遮眼睛,“但果然还是阿武会被斯库瓦罗的大嗓门摧残更多。”

“里包恩不会说什么的,真的有需要阿武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说。”

“阿武,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把大家丢下的,所以你跟大哥就放心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吧。”

“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他对这样温暖的话笑不出来,尽是冷漠的剑士带着一身寒意出发。

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意大利,山本武联系上了里包恩。

如他所想,里包恩果然更早的恢复了记忆,甚至……

“呦!”冰雪一片的世界里,思绪从过去回忆里抽离的高大男性对着迎面而来格外显眼的赭发干部挥手打招呼,笑得好似过去一切事情从未发生,他带着几分熟络说道,“你们也是来找阿纲的吗?”

来人的心情应该不太好,山本武垂下眼想,不过这也不奇怪,那种事情确实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与他亲密之人,无人能在他离开后仍旧欢笑。

走近之后,中原中也挑起一边眉毛,他向下看了看,复仇者监狱的大门就在脚下这一片位于山顶的自然凹陷间。

“你们已经有人进去了?”中原中也问。

山本武没有回答。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的敲打着手机外壳,发沉的双眼失焦。里包恩自然跟他交代过一些计划,但是也彻底的、完全的将他……或者说将他们算计好,明晃晃无法反驳的安排了每一个。

他并不确定是里包恩亲自去了复仇者监狱还是派了旁人,假设世界第一杀手改善了对于他的所有物的掌控欲的话。但,果然,他做不到等待。他能出现在这里,是根据蛛丝马迹的揣测,至少里包恩是没有安排他过来的。

世界第一杀手直白的警告过他,如果不能控制自己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就别靠上去。

“……让狱寺去日本?”在来到复仇者监狱之前,山本武在电话里质问着里包恩,复杂难言的情绪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收起你的小心思,”***声和爆炸声从里包恩那边传来,杀手应该在执行什么任务,但在这时还有闲心的嗤笑出声,“你也好,狱寺隼人也好,都对付不了沢田纲吉,如果他要走,你们能拦住他?”

“哈哈,我们怎么会阻拦阿纲呢。”

怎么可能再放任那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呢?

现在他可以僵硬的扯着肌肉装出无所谓的面孔,可如果沢田纲吉再出现,他也好,狱寺隼人也好,甚至是六道骸那种家伙,都会怕的不得了吧,怕一转头一闭眼,阿纲又像上次和上上次一样,忽的一下不见了。

理智被恐惧吞噬后,就算做出一些不对的事情……总是莫名愧疚于他们的阿纲,也会选择谅解的不是吗?

“但是好奇怪啊,小婴儿你不怕吗?”山本武没纠正自己不太恰当会被当成挑衅的称呼,他带着纯粹的恶意发问,“我以为你会是第一个去把阿纲抓回来的人。”

然后在三秒沉寂后他得到了杀手的警告,和监视回到日本的狱寺隼人不能直接跟阿纲见面的任务。

呼啸而来如刀刃般刺冷的风最能让人清醒。

山本武从这个角度注视了复仇者监狱很久,也安静的思索了很久。

里包恩当然可以直接去抓住沢田纲吉把人带回来,世界第一的杀手富于心计,有的是手段给那个人拴上一层层枷锁将其禁锢。

但杀手想要的不是一只被剪去飞羽的笼中鸟。

他从不强求,他要那人心甘情愿。

“看来我们都来迟一步,”山本武用颤抖的冰凉的手抓了抓头发,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刚刚熄灭。他看向等着太宰治发行动信号的中原中也,少有的开心的笑了笑,说,“里包恩发来的消息,阿纲已经回来坐飞机出境了。”

他用着平常的叙事口吻说道。

“不过,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输了的感觉。”

但那天在被杀手挂断电话前,他好像也听到过杀手不容置疑的说——

“我等他来主动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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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灵魂从漫长无尽的黑夜中脱离,竟然有种天使降临的圣洁气息。

他出现在米兰老旧电影般的雨夜里。

细如牛毛的雨丝很快打湿了他的外衣,在人人撑起一把黑伞行走如流水的街道口,他不合群的站在原地。

指尖很快失去了原有的热度,开始冒出冷意。

棕发的青年对眼前的场景无解,大脑昏沉迟钝,麻木无觉,莫名而突兀的生出了落泪的冲动,还有寒颤之后的惶恐。

脊骨仿佛被人剖开置上了冰块,呼吸也沉重着,灯光打在柏油马路的水畦里,他恍惚间看到自己苍白的面孔。

虚浮的抬腿迈步,他在玻璃橱窗的反射中看到自己全身,他被车灯照射,黑色的影子在墙面上延出很长很长。

“我还……活着……?”

他抿着唇,皱着眉,好像背负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

“我怎么能……”

『本台……近日……知名……狱……隼人……失联……猜测……日本……』

青年从浑噩间抬起头,他的眼眸一点一点睁大。

那些关于世界的、代价的相关思考缠绕起来变得混乱,他不清楚是否【书】中的哪一个地方出了差错,是否有人想起了什么,又是否有谁跟曾经的他一样不甘心的去尝试违抗规则。

曾经的预想中最坏的、概率最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看着大厦外屏滚动播放的新闻,跌跌撞撞走入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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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依旧郁郁葱葱,杂草顽强的靠着树冠间漏下的一点阳光生长,隐蔽于林间的小路也是记忆中那般曲折,手中公文包也似乎是过去的重量,抬头看天还是那种掺了灰调的蓝,他的耳边也好像还听着孤儿院的孩子在读一些名著。

他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去一些义工场所,他常去孤儿院,他觉得这应该是小时候有人带他来做过的一种活动,至少是过去有过的,他记不清了。

他听着那些修女口中的感谢,看着特意展示给他看的孤儿活动,想的却是这里的阳光似乎比一墙之隔的院外让人顺眼舒服些。

狱寺隼人随意停在一个孩童后面,视线不经意撇过去,看到那个孩子看的书,俄·蒲宁的《寒秋》,他记得这文章,应该是他的姐姐碧洋琪或者别的什么人看过,但他对战争年代的爱情不感兴趣,看过一段就放弃了。

他现在也在转身离开。

“我曾轻率地说,他若死了,我就活不下去。可是他死了……”*(见作话)

幼童用稚嫩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读着。

他的脚下突然生了根。

耳道鼓膜内仿佛鼓胀了太多空气,狱寺隼人只觉得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失真的,记忆挤入脑海的痛楚仍敌不过那短短几行过于贴合的文字带来的仿佛如他自己所写出一般的质问。

守护者是为了保护首领而设立的。

他们应该帮助首领治理家族,平定叛乱,维护首领的尊严,保护首领的性命,只是非常遗憾的,他作为彭格列十世的岚守,他的十代目的左右手,每一次,都只能看着他的首领离开,甚至见不到最后一面。

他的首领死了,他还活着。

第一次的时候他不会想直接追随十代目而去,因为他还有大仇未报,他还要看顾十代目的彭格列,他得等等;第二次的时候他无知无觉,他活在沢田纲吉圈好的安全区里,连记忆,都被轻柔的抹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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