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六章(1 / 2)

  十二年的旧公文卷宗誊抄本占满墙角两个落地架,父子二人翻找好大会儿,当年赵礼达案厚厚一摞的誊抄卷宗被晏楚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翻找出来。

  斯文了一辈子的晏作宾此刻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提起下裳蹲到地上把卷封打开,与晏楚合力把足足三百余份卷宗铺开在地,他戴上叆叇趴地上一声不吭翻找起来。

  “您找什么?”晏楚蹲在旁边,伸着两条胳膊护着老父亲。

  “找人,你别管,我自己找……”晏作宾拒绝儿子帮忙,他找到一份塞给儿子一份帮他拿着一份,边挨个问名字出现在那些卷宗上的官员:“董公诚此人现在何处?”

  晏楚飞快想了,答:“在管理皇史宬,六月谏案后他因过被贬,董家而今算得上没落。”

  “康万青死了,潘人杰也死了,”晏作宾颓然萁坐于地,找人名找得咻咻喘息:“仝富平呢?”

  “您是问的前禁卫军镇殿将军仝富平吧?”晏楚翻起眼睛想,掰着手指头道:“潘人杰是几年前江平拐卖案时被革职查办,畏服罪而自缢身亡于狱中,仝富平和康万青一样是六月谏案栽的,康万青左迁赣州,意外死于瘴气,仝富平因罪徒四年,似乎是去年刚放出来,啊对,仝富平儿子还曾雇凶杀人,刺杀过赵长源。”

  那件事当时闹得挺大。

  “爹,”晏楚越说越疑惑,踮脚蹲在地上,搂着怀里誊抄问:“您找这些旧东西出来,莫不是今朝事和熙宁百新案有关?”

  晏作宾停下翻找后,却在随意一瞥中看见落款官员初写着“左吉泰”三个字的卷宗,他伸手去捡,轻飘飘一张卷纸拿起来有如千斤重,重得晏作宾浑身发抖,牙齿互磕的声音与话语同响:“报仇,是报仇,赵长源来报仇了。”

  说罢这几句荒唐话,他抿抿干涩的嘴,用力吞咽几下,嗓子连发音都变得艰难,抖若筛糠的手伸出去仍指不准儿子手中那些近在咫尺的誊抄纸。

  晏作宾喉结重重上下滑动着:“前国子监祭酒董公诚、前汴都府尹康万青、前西州牧潘人杰、前镇殿将军仝富平、前礼部侍郎左吉泰,还有贺晏知贺经禅父子,这些人当年都参与在赵礼达案,害死赵礼达那件事上,他们都出了力。”

  赵礼达案晏楚不是特别清楚,那时候他也才十五六岁,日日被父亲压迫着读书做功课,从未分神去关心过朝廷事。

  晏作宾粗重喘息着,紧紧攥住了儿子晏楚手腕,不知自己已经红起眼眶,抖得上下牙齿咯咯作响:“时隔快二十年,赵长源来给赵礼达报仇了,儿啊,”言至此,中年男人两道浊泪顺颊而下:“我们晏家,要遭殃了!”

  “……怎么会呢,晏家、晏家不会有事,”听罢父亲分析而有些荒神的晏楚努力定下自己心神,说着自己都不敢信的话安慰父亲:“咱家没站过贺党,没参与二王争储,当年赵礼达案是公家下旨斩他首级,您即便负责审讯他那也是奉命办事,赵长源没理由怪罪到咱家来,再者说,当年赵礼达案涉及官员不下百人,赵长源即便有擎天架海之才,他还能血洗整个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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