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谋划(2 / 2)

柳德宽说:“那都是应该的。人啊,活在世上要那么多钱财干啥!好则咱家除了吃不完的地租外,生意也不错,帮你娘家那点钱也不算个啥。如今你又戒掉了老海,少了不少的开销。我这辈子只怕是戒不了啦!”

范玉若说:“戒了好啊!你看我现在不是越来越精神了吗!”

柳德宽说:“真的,妹子不仅越来越漂亮,而且越来越年轻了。这是我的福气啊!自从有了妹子,我这后半生会越来越幸福了,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范玉若看柳德宽今天高兴,心想,干脆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解了心中的结。于是说:“德宽啊!我心中是有个事,但总觉得说出来不合适。”

柳德宽说:“你知道我是个爽快人,有话你就说吧!憋在肚子里不好受。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

范玉若说:“我怕说出来,有碍于你兄弟俩的感情。”

柳德宽说:“德远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他对我这个长兄一向敬重。老父亲在时就曾嘱咐过,让我们兄弟和睦相处,所以没有给我们分家,希望我们把祖上积攒下来的家产好好守着。他去世时就担忧两件事,一是连个孙子也没有,不知道这么大的一份家产,将来由谁来继承。二是担忧我俩吸老海,怕因为吸大烟把这家产荡尽。好则德远和我的老海瘾都不大,而且还可以用卖白面的钱供自己吸,动不了家财。加上这些年生意越来越好,祖上留下的田产不仅没减,反而趁荒年地贱,又购进了一百多亩。这日子是越过越好。我现在愁的就是没个后,但已经是这把年纪了,无后就无后吧!后半生有你陪着我就知足了。”

范玉若说:“你放心吧,我一定陪你到老!只是今天在院子里看到玉珍跟前的儿子,他那活泼可爱的样子,反而勾起了我的心事。玉珍的儿子是你柳家唯一的独苗啊!那可是柳家的嫡血啊!只怕这家产将来都是这孩子的。”

柳德宽说:“你说的也对,但我相信德远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现在恒忠支撑着生意,虽然是我外甥,但我待他像亲儿子一样。恒忠又是我俩的女婿,清阁虽然是我继女,但我待她也如亲生,而且又给我们生了个外孙子。我柳德宽也知足了。”

范玉若说:“你是知足了,可我却不放心。你在一切都好,如果你走了呢?我也不是调拨是非的女人,更不想影响你兄弟俩的情感。丝绦长大后是柳家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把恒忠当亲儿子看待,但他姓关,是柳家的外孙,况且你还有三个妹妹,每个妹子跟前都有儿女,虽然他们年纪小,但都是柳家的外孙。恒忠要是继承了柳家的家产,他们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要是都来和恒忠比,哪麻烦可就大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今天我越想越不是滋味。”

柳德宽说:“噢,我明白了,妹子说的也都是实话。如今我老母还在。父亲在世时又不主张兄弟分家,现在要分家,我如何开口和德远说。”

范玉若说:“我没说让你兄弟俩分家。我只是想......”范玉若欲言又止。

柳德宽说:“妹子有啥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范玉若说:“说实话,我俩毕竟是半路夫妻。在王玉珍眼里,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你那三个妹妹在背后也是风言风语,看不起我。难听话早传到我耳中了。我也全当没听见。我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想独霸柳家的家产,但现实是你比我大十多岁,我也不得不担忧。你已经帮我娘家置办了几十亩地,我再提出别的要求也真不好意思开口了。”

柳德宽说:“我们在一起已经过好几年了,夫妻间还有啥不好说的。其实我也打算趁现在生意好,把能办的事都给办了。”

范玉若说:“既然是这样,我就想让你再买几十亩地,瞒着德远,把地写在我一个人的名下。说个不该说的话,即使你先走了,我也有个依靠,也就不怕德远他们为难我。”

柳德宽说:“妹子说的合情理,买地的钱从柜上出了,不会影响生意,况且账目都是恒忠管着,德远也不会过问。按你说的办就行了,但这地买哪里好呢?”

范玉若说:“不能买城东城西的地,因为离你家的地都太近了。”

柳德宽说:“那买哪里的呢?”

范玉若说:“要买就买河南的。虽然隔着一条河,但有渡船来往,也很方便,而且河南的地便宜。因为这一水之隔,城里的粪运不过去,缺肥料,收成差些,但多买几亩地就补出来了。”

柳德宽说:“都照你说的办吧。你明天就过河去看谁家卖地。”

第二天,范玉若也不带女佣,雇了一乘小轿,带了两盒糕点在渡口乘船过河,过河四五里,来到一处叫梁庄的村子。村子里有一个陈家的远房亲戚梁老六,是一个种田大户。家中三套牛车,农具齐全。虽然与梁老六家多年没有往来,但都熟悉。见面后,彼此寒喧几句,范玉若把两大盒糕点奉上,说:“六哥一向可好?”

梁老六五十多岁,由于常年在地里劳作,虽然显得有点苍老,但精神头十足。对范玉若说:“好久不见,是什么风把弟妹吹来了?宝斋近来可好?”

范玉若听梁老六问她前夫,脸微微一红,便打哈哈过去,然后说:“今天来有点事想麻烦六哥。”

梁老六说:“弟妹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六哥能办的一定尽力,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范玉若说:“一点心意,让孩子们吃。我想央六哥给我在附近买几亩地。不知道有没有卖地的。这地买后还要请六哥代为耕种。”

梁老六说:“弟妹来的正好。村东头财主梁旺才要卖几十亩地,因为他急着用钱。估计按市价的八九他都卖。”

范玉若问:“他为啥要急着卖呢?”

梁老六说:“他儿子不争气,在外面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债主天天逼上门,梁旺才没办法,只好忍痛把祖上留下的田产卖了,替他儿子还债。一时间附近没有人能拿出一大笔钱买他的地。弟妹遇着好事了。”

范玉若问:“他一共有多少地?”

梁老六说:“他家一共有一百多亩地,打算卖一块,大概有四十多亩。他家的地也都是我租种的,确实是好地。一年收我的租子,够他家三年也吃不完。”

范玉若说:“那这事就托六哥代办吧。地还让六哥种,租子还可以比他家少一点。”

梁老六一听非常高兴,爽快地说:“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弟妹今天如果带的有钱,我这就去把定金先给他交了。然后选个好日子,弟妹过来写约、过户、丈量土地。”

范玉若说:“那太好了。一切都托付给六哥去办,我只到场查验就行了。”

梁老六说:“这都是应该的,弟妹这些年有这么多积蓄,是不是宝斋在外挣着钱了?”

范玉若啊啊两声,也不解释,又聊点其它生活琐事,把话题岔开了。一切谈妥后,范玉若留下十个大洋作订金,就告辞了。两天后,范玉若按选好的日子,带着几百现大洋来到梁庄。梁老六把梁旺才约到家中,并找好写文书的先生,以及中人。大家一起到庄外丈量了土地,然后回去写好文书,双方按了手印,中人和执笔人也在名子下按了手印。共四十六亩良田就过户在了范玉若的名下。

在当时经济不发达的年代,这土地的收成就是人们生活的主要来源。无论是城里人或是乡下人,只要有几亩田,那生活就不成问题。所以当时人们把土地看得非常重。古时有一位诗人曾写道:

吾有十亩田,种在南山坡。

青松四五树,绿豆两三窠。

热即池中浴,凉便岸上歌。

遨游自取足,谁能奈我何!

诗人在诗中表达出只要有十亩田的收获,便“谁能奈我何!”可见在农业社会里,土地对人们生活的依赖程度。人们有了钱便争着买地,这本来是人们的生存本能,可福兮,祸兮?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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