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崖前白蛇展神通,芙蓉肌里烹生香(2 / 2)

我信守承诺将面条似的小白蛇装入酒葫芦,它昏迷了几乎全无觉,我真担心被浸死在酒里。我与央央饶幸逃得一命,彼时已人因马乏便就在左近扎营休息,刚才被小白蛇所斩杀的各种蛇虫鼠蚁也足够我们吃一顿,央央的体力比我好很多,什么烧火烧水烧烤都是她弄的。夜幕将临央央痛饮了一大口我酒葫芦里的杏花酒被呛得像条小狗一样哈着舌头,我笑道“小鬼,你还没长大呢,别喝那么快。”她爬在我肩上冲我吹了口气熏得我直皱眉头,她笑道“嘿,我可比姐姐你大,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我知道她又要说胡话了,这孩子从来没个正形,我将肩膀一收她立足不稳倒在我怀里,我一边将她牢牢抓住一边挠她脖子的痒痒,“看你还敢胡说。”她马上求饶,只要我一松手她就又来了……

我把玩着半颗脑袋大小的铜鼎,这鼎就是历代君王登基祭天时所用的器物,我也未曾见过有什么用它祭天,但它的故事在民间有很多,我叹了口气说“现在天下大乱,黎民涂炭,各地潘王义军各怀鬼胎皆欲置对方死地,我们被十三杀字令遗弃被赵国遗弃,成为一群丧家之犬,往后又该当如何呢?”央央摸着我的头发说“姐姐,你的头发真好又柔又顺不像我都快秃了。”我打了她一下“我在跟你说正事呢,有点正形好不好。”她躲闪不及被我打到,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说“姐姐我就是在说正事呀。”她说完从自己头上拔了几根头发又拔了我一根,放在她手心“你看吧,你的头发就是比我的好,就像……”我正要发作时她说到了正题“就像如今这天下,我们在赵国就像这枯发一般被人嫌弃之极,但在别人眼里却不尽然,鬼字令是被赵国抛弃,可我们是真的有货,十三杀字令追杀剿捕我们,已有近一年仍没能将我等赶尽杀绝,还丢了极珍贵的帝鼎,只要我们不灭并且继续与赵国为敌……”她说着急忙起身到篝火旁拿了两条烤鱼,已经略有些糊了,“自然会有人帮助我们,只要我们能拼下去。”我略有些懂了,赵国处在秦,燕,韩,楚,蜀五国之间,我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价投靠这五国或者与这五国结盟共同对伏赵国以解己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这个朋友也许在将来会给我们背后来上一刀。

我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论成败我们终将是祭品。”央央笑了笑道“姐姐,我可没说我们是鱼肉。”她一边吹着烤鱼给它降温一边寻摸着撕下一小块来,却被我抢走,她气得直跺脚,“如今是乱世也是大争之世,各路诸候王公争的是皇位,我们争的是这天下苍生。”我顿时顿悟了,果然是央央,这格局一下子给我打开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说完哈哈大笑,困扰多时的疑惑被解开顿感身心愉悦,吃饱喝足点了驱虫香便睡了。

次日天还未亮我们便再度启程,爬上变成碎石坡的悬崖从林中隐约看到有一条道,我们顺着道向西走了三里左右瞧见一个村子,我们走进村子里想打听打听这是哪谁知围上来一圈村民个个手持农具或菜刀,感觉来者不善,我与央央都见过这种情况,急忙逃出村子,我们不是敌不过他们只是不愿与他为们敌,这些平民并无大罪,彼时天下大旱四处遭灾,又加上赋税徭役层层盘剥,忙碌一年全无收获不说还欠下一屁股债,山上山下能吃的野草野菜树皮被一扫而光,时载,中原北方各地旱灾赤地千里野草掘尽树皮不存……能逃的逃了,逃不了的还得继续活,想要活下去只得卖房卖地卖儿卖女卖妻卖身,而便卖掉一切都无法从这困境中解脱后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也是唯一的路——吃人。

我曾见过北疆人锅里的“食粮”其后一年不敢食肉,方才我发现村人之人残疾者甚多,坊间流传有人自食其股想必就是眼前之景象了,这是如今世道的现状,这个国家急需一针强心剂,我和央央对同类不感兴趣为避免麻烦只得绕开有人的村镇。复行十余里遇一镇子我们也不敢进去,一旦进去了谁知道会上哪家的餐桌,芙蓉肌里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我对此没有半点好奇。

此镇名曰香召,我与央央一对视,我们被冲了近百里跑到重灾区了,我俩不敢沿河而上,万一遇到沿路找下来的嵬子这可如何是好,但不走河边我们过不久也得走上芙蓉肌里烹生香的路子,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央央看着镇子里冒起的炊烟说“姐姐你说,他们所有人都在吃什么吗?”我想了想没听懂她的意思,她用下巴向我指了指镇子里的几栋高门楼我一下明白了,这个时代富人只会更富,他们怎么会吃人,这帮匪嵬抢完人家,一边吃着人家的粮食玩弄着人家的妻女,看着这些难民似人不能做人,似鬼不能为鬼拍着栏杆大笑。

我与央央都蒙上了面巾,她愰然间发现我取了脖子上的面巾而露出的东西“姐姐,你这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我摸了摸颈侧道“一条怪蛇,现在已经不疼了。”她扒拉开我的手仔细的打量着“怪蛇?什么怪蛇?”我将水帘洞遇到的独眼怪蛇之事告诉了她,她吃了一惊,伸手拨弄了一下我伤口的疤说“疼吗?”她这一扒拉果然一股锥心的疼痛涌上来,我捂着脖子惨叫一声坐在地上,心中万分惊惧,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不疼了,可为什么央央一碰就像回到了当时被那怪蛇咬喉的疼痛,我百思不得其解,央央见我这么个情况想上场的话估计暂时是不行了。她想带我离开这儿我却拉住了她“我们走了这里的乡民怎么办?”她也一时陷入了两难“那我杀光他们让他们少受……”我打断了她,不想又触到了疼的我冷汗如雨,“不能放任乡民们不管。”她急道“可是你……”我道“放心姐姐是王八命,长着呢。”她急得跺了下脚,“不行,不能把你放在这儿。”她说着解下我的衣带将我绑在她背上捆了个结实,“这回到我背你了。”

镇里有十几栋高楼家家关门闭户,街道上纸钱遍地,骨瘦如柴的僵死之人在街道两侧苟延残喘,许多人家把亲人葬在自家院中,原因嘛亦不必明说,远处的菜市场还热闹非常,人们争相拥挤看不清是卖什么。眼下这种情况我既不想看也不敢看,央央至一大户人家门前只一脚便踢开大门,门头两侧哨塔上的乡勇投矢未能中的反被我接住反投回去结果了一个,央央破开大门径冲向院子里,四周的数座哨塔箭矢齐发,这些乡勇哪里能有十三杀字令那等精锐战力高,几名护院见有人闯进来举刀杀来被央央一剑封喉,二进堂前晒太阳的老头儿吓惨了,大叫一声“杀人啦!”起身要跑但毕竟年事已高想跑又如何跑的了,央央正待上前,背后刺来一剑,我用剑一格使其刺偏,央央转身一记回旋踢将那人踢倒,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衣着华丽,穷人可穿不起这个。

“住手,我们无怨无仇为何杀戮无辜?”央央冷声道“你可知怀璧之罪?”那人还不及开口便被央央刺死,“儿啊……”老头儿一声哭喊叫来了许多人有人在奔逃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冲锋,央央将之一概格杀,镇上难民听见声音闯将进来打死据守哨塔的乡勇争相抢夺着地上的尸体,“找粮食啊,人肉还没吃够吗?”我这一嗓子喊出来乡民们顿时醒悟,这是地主家呀哪能少得了粮食,于是一众乡民疯狂涌入宅子,其间多有践踏死者,央央见状厉声喝斥但并不起作用,她咬咬牙手起剑落斩其一人,众民皆惊“等不及了来送死吗?”她骂道,众民鸦雀无声“被这帮杂碎欺辱了一辈子,差这一会儿吗?”有人割尸体被央央一剑又斩了“官府地主苦我等久矣,你们还想着啮姐食妹,你们的人性呢,人都吃得下去怎么不敢去反抗去造反,他们手里的粮食我们三辈子都吃不完!”众皆不言,人群中有一人喊“你若出头,我跟着你!”在他之后响应的又有数个,被央央叫出来“想吃粮的跟我来!”她将乡民分成数队将最先响应的乡民安排为队长拾了地上的兵刃,在院内搜寻粮食,凡有哄抢掠夺者皆斩!

央央带一队人在院中找到几个大粮仓,仓门一打开谷子如洪水般涌出来埋了数人,而后又找到几处地窖与地库,里面钱粮无数,为抢下自己最大的一份十数人被杀死在当场,余者皆奉我二人为娘娘,言听计从,央央命人取了独轮车来运了粮食分给镇上乡民,彼时官府也早得到消息,保长领了一众乡勇杀奔而来,正撞上刚出门的央央,这些农夫如何敌得过杀手,倾刻间横尸当街,有降者也因平日里残虐乡民被乡民们群欧至死,央央又下令留一些人手守住这大院余者拿了武器接着抢,有央央带头民众们的愤恨终于得到了发泄,镇上的地主皆破,有几户已经逃走又被拉来活活打死。

粮食在央央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送到镇子下辖各村,民众举镇欢腾给央央取名叫多福娘娘给我取名叫多宝娘娘,看着乡民们边哭边笑边唱我深感他们的不易,此情此景将饮一口。我取了酒壶灌了几口下肚,一股暖流涌上喉头,颈侧的疼痛瞬间烟消云散,我叫央央放我下来,我将刚才的事告诉给她,她又惊又喜说“不是吧我看看。”她看了看我的颈侧道“真的没了。”她又摸了摸连疤都没了,她拿过酒葫芦打开塞子灌了两口突然一口酒喷出去,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咳出一条小白蛇来,小白蛇在地上滚了一身泥,我用酒给它冲干净正准备放回葫芦里它一下子醒来顺着我的胳膊爬到了头顶,我喊它“你进来呀,怎么跑我头上去了?”它道“葫芦里太闷了还是外头好,哇这就是人的视野看到的东西好高啊,太妙了!”它兴高采烈的像个孩子一会在我头顶上一会儿在我肩膀上欢快的很,忽然央央朝我脑袋拍了一巴掌叫道“有蛇!”我抓住她准备又来一巴掌的手一边揉着冒金星的脑袋一边说“是自己人,你这小鬼是官报私仇吧。”她一脸奸计被识破带着歉意的坏笑,言下之意便是我错了但我还敢。“这是你救命恩人……恩……不对,是恩蛇,来打个招呼。”小白蛇兴冲冲的过来看她谁知她又一巴掌拍下来若不是我拦着,这小蛇就归西了。“谢了,小东西。”小白蛇气的直冒烟“叫我素钰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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