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聚众（2 / 2）

“抱歉，我们没有看到。”柏西说。他看了看这个男人，这人除了脑袋以外看不到他的一寸皮肤，手臂被灰褐色的粗麻布所包裹，尽管中都的三月寒气沉重，但这样的装饰似乎太过于引人注目，然而这个人魁梧的身材才是让他警惕的地方，柏西还注意到此人腰间别有一根像剑一样的长条物，用粗麻布缠绕起来，可能是武器。

柏西还在担忧之时，那个人摇摇头说：“真是要我老命了，打扰了。”说罢便走了。

“我敢保证那个人是个强盗，他的手臂快有我大腿粗了。”柏西说。

“完全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虽然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但这样下去谁都可以是强盗了。”李安然摇摇头。

“穷人都是又矮又瘦的。”柏西悲凉地说，“不过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既然已经决定带你上路，那就要完好无缺地回去，”

“好啦好啦！说得那么吓人！反正那人也走了，我问你，我们要去干什么？”

“我要找到证据，如果杀人树不存在则好，如果存在，我要证明杀人树的异变严重到兵团应该出手干预。”

李安然耸耸肩说：“但愿吧！”

“但愿？你指哪一个？”

“但愿我们能一路平安！听明白了吗？”

柏西不再说话，他的确不太明白这个女孩的想法。先前他提议让她骑马，结果她说要么两人一起上马，要么一起走路，柏西一听只好放弃。

两个孩子就这样向着杀人树所在的寒鸦森林前进，这条路现在看起来并不远，只要远远望去，就能看见寒鸦森林那扭曲的树冠与天空之间的锯齿轮廓。

“这些树可真高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树！”李安然感叹。

柏西就好像被问到了擅长的话题，赶忙说：“那你应该去红杉林海看看，那里的树活得可比人久多了，少说都有一百岁，横着锯开都可以用来搭屋顶。”

“你还去过这种地方？”李安然问，两个人已经越过了进入寒鸦森林的第一棵树。

“啊这个……精灵雪原到中都城要经过好几个领地，红杉林海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要细说的话，主要是红杉林海地势比较平坦，路好走。”柏西这么解释。

“听着好像是个不错的地方。”

“是啊，那是拜兰平原向西的延伸，那片平原满是红杉木，你应该没有见过这种树吧！”

“确实没见过。”

柏西停住。

“你怎么了？”李安然问。

“地上好像有东西。”说着，柏西蹲下去，刨开湿润的泥土。

李安然凑上去：“那是什么？”

“你不要看！”柏西突然喊叫一声，李安然吃了一惊。

柏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可是他没有回头，依然蹲在那里。

“抱歉，这个你不会想看的。”他低沉着说，语气略带悲伤。

那是一具尸体。四肢已经被折断，不知道扔到哪去了，只剩下躯体，半边脸凹进头颅，像个坏掉的南瓜，长头发混杂着泥土，肚子里什么都不剩，白色的肋骨突出来，全身布满会动的小白点。

“可恶……”柏西低语。

“她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安然已经在他身边，不再想之前那么活泼，嘴唇微微颤动。

柏西轻轻捡起一块布片，那布片暗淡得如同冲泡过多茶叶，上面有依稀可见的字：艾琳。

“走吧。”他只这么说，不再回头看。

在四周高大的树木衬托下，他们看着是那么渺小，周围漆黑的影子显得无边无际，风吹动枝条像是摆动的兽爪，茂密的叶簇间有间隙垂下几条细细的光柱。

“嘿！等一下！”柏西呵住马儿，李安然顺势停下来，两个人一起抬头看。

“这是……什么？”李安然内心的恐慌几乎溢出，她的视界中，藤蔓被拉得笔直，末端悬挂着尸体，腐败使得一部分尸体没有下肢，有块尸体只剩下一段胸骨与脊椎连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一股阴冷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