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冒险（2 / 2）

“别在这吓唬人，要是真有什么本事，昨天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李安然还在强做镇定，扯开嗓子大喊。她其实很担心自己当前的行为，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你怎么会……”那人明显吃了一惊，另一个人伸出手拦住他。

“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他说。

李安然心眼子都提起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来？”唐娜及时出现，对着李安然怒目而视，“真是不像话，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许迟到吗？”

“抱歉，小姐。”趁此机会李安然低下头，不让那两个大汉继续看她的脸。

“进来吧！”唐娜这么说，李安然便低着头上前，跟着唐娜身后走进一个房间。

看着四下无人，唐娜赶紧拉着李安然的手窜进另一个房间并关上门。

“我当时还以为是谁呢？你一定是来找我玩的吧！那太好了，我都快无聊死了，快坐吧！”说着唐娜绕过一张巨大的桌子坐在对面。

李安然看了看四周，房间很大，像是图书馆，古色的红杉木雕合而成的巨大书桌如一张大床，中间宽大的区域不明白是有何深意，要是不小心把东西推到了中间，就不得不得爬上去捞回来。她坐到唐娜对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躺一匹马，唐娜一脸吃惊地看着李安然。

“你别坐那里，快来我身边，那里是老师的位置。”唐娜眨眨眼说。

“老师？”她呆然站在那里。

“没关系，她有事走了，暂时不会回来。”

听见唐娜这么说，李安然便靠着她坐了下来。

“真是抱歉，感觉难以启齿。”李安然这么说。

“怎么了？你遇到什么事了？”唐娜左右看了看，迟疑了片刻，合上那本封皮用骨片编织贴合而成的书。

“事情是这样的。”李安然尽力回忆起与柏西相遇并谈话的细节。

“真是……不可思议。”唐娜听后这么发表感言。

李安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毕竟身份上就存在差异，如此的要求很可能会被当做玩笑。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朋友。”唐娜笑着说。

“咦！”她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正想着用几句玩笑话结束这段对话，而现在她只是吃惊。她心想，这也许就是唐娜和她的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问她上次为什么要躲着两个守卫乱跑，但仔细一想她们见面不过两次，问这种问题不合适，由此作罢。

“啊！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李安然忽得站起来，下一课要开始了。

“你去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李安然匆匆离开，她还要把这件事传达给柏西，这就简单多了。那时，她还不明白像唐娜这样一个人，一个拥有崇高地位的贵族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答应她的请求。

李安然离开后，唐娜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她知道这种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以家族名义发起的信件是要得到家族印章的，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给姨妈听，她绝对不会同意的，而考虑实际上两人的疏远关系……她绝不会对姨妈说这件事的。

可是她已经答应了，而她确实想要做这件事，那她就要想办法做到。文字的游戏总是可以通过模糊的措辞来引导别人的思想的，也许仅仅凭借自己的署名就可以做到这件事了。

唐娜这样想着，那之后的事情没有多重要，她的老师卡德莉·列纪很久后才回来。作为唐娜的礼仪老师，这个女人负责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虽然卡德莉出身卑微，却通过努力学习成为布道院的优秀毕业生，后被哈尼兰特聘用为家庭教师。唐娜按计划地学习着那些古老的著作，学习着一名淑女的礼仪谈吐，还有一些她当时并不理解，在许久后才会明白的东西。

那天结束后，她回到哈尼兰特位于布道院以西不远处的宅邸。，她从马车里望了一眼红色的围墙，高大的围墙是由巨人城搬运过来巨石堆砌而成，上面长满了原生于红杉林海的软藤兰，似乎它们已经在那上面攀爬了几千年。

仆人为她打开大门，宽敞的大道似乎看不见尽头，两边撒满了金黄的落叶，她乘上马车等待车夫驾车穿过这段孤独而寂静的道路，却一点也不想张望一下道路两旁那些古老而死寂的雕塑，还有那些明明被剪得整整齐齐的观赏灌木。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被熏染过又因加入了荧光石粉而白得光亮的木浆纸。这是用红杉为原料制作的信纸，右下角有黑色的花边，会在特殊角度下反射金光，贴有家族的徽记。

“尊敬的安格尔先生……”她用左手写字，那是被强行训练出来的贵族写法，包括那如同三月草一样的优雅字体，还有那成为刻板记忆的书信格式，只要把对方的名字填进去就好，褒扬和溢美之词毫无意识地就呈现在纸上，就好像它们一直就在纸上，从那颗造纸的红杉百年前开始发芽起，随着岁月被刻在纹路中，只等她将掩饰揭下。

黑麟兵团的团长斯坦·安格尔十分准时地收到了这封似乎是百花女神编制成的信。一名哈尼兰特的侍从在清晨钟声响起时将信递交给门外的哨兵，在钟声敲完最后一下时信件准确及时地送到了斯坦·安格尔的桌上。

这位须发几近花白的男人站立着依然像个年轻小伙一样姿势挺拔，面容如同从岩石中雕刻而出，他拿起那色泽如同清晨的花瓣一样微红的信，疑惑地问了一句：“哈尼兰特的信？”

哨兵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斯坦让哨兵离开并关上门，裁开质地柔韧的信封，下意识地省略掉毫无价值的溢美修饰之词，并注意到落款来自那位唐娜·哈尼兰特。

“哦！哈尼兰特的大小姐。”他这样说道，并看出来她对于近期杀人树复苏一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那些繁琐厚重的修辞之下，似乎是希望能够得到关于杀人树最新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调查一下具体情况。

这时，有通报侦察兵柏西请求面见汇报工作，对于这位来自极北地区的少年斯坦早已注意，但不是来自这位少年本身，而是来自他的推荐人，精灵雪原的领主罗恩·哈代，一个极受敬重的人。

这个叫柏西的少年没有家族姓，斯坦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并不怀疑罗恩·哈代的眼光。这位冰雪的领主参加了一千年前的圣塔战争，在那场战争期间身受古老的魔法诅咒而不老不死，成为哈代家族仅剩的一人，身守寒冬中的领主之座长达一千多年。岁月赋予了他近乎神明的睿智，在泛大陆的古老典籍中可以寻找到他的名字，书写者曾经与他共杯长谈，而如今典籍腐烂成灰，尸骨育出的新芽早已凋零，只有他依然如故。

斯坦召见了柏西，这位年轻人直率地提出要去调查杀人树复苏事件，别无所求。

“真是有趣。”斯坦心想，这难道是巧合吗？也许是命运吧！那位哈尼兰特的大小姐，从来就不像一位贵族小姐，既不傲慢也不张扬，性格腼腆而又多变，但从来不会让人感到不快。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躲在圣女的身后偷看他，最后冲着他腼腆地笑了一下，那是孩子独有的笑容。那时他立即察觉到唐娜的相貌与他的一个故人极为相似，不过他并不觉得这很重要，他的故人太多了，只是因此对这孩子产生了好感。

不过允许当前这种事可就荒唐了，那个地方可不允许他的手脚触碰到，想问的东西多了，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想法。

“好吧！我批准了，太阳落山之前回来，你今天的巡班结束了。”斯坦这么说着，并递给他两张签符，以通过城门的检查。如果不是唐娜的来信，如果是其他什么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他也许不会同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看不惯他这一点，就请国王陛下免除他的团长位置吧！

柏西在留意到穿着哈尼兰特服饰的人递交给哨兵信件后，他立即下定决心提出申请，不过他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批准了，他不得不去想象那信里说了什么。

“你还在干什么？”斯坦厉声问，“我可没有给你很多时间，明白吗？”

“啊！是！”柏西一个激灵，站得笔直，“我能否选择一名同伴？”

“你愿意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任何人问起你就回答是自己自作主张，与兵团绝无关系，明白吗？。”

“明白！”团长最后的话使得柏西有些迷惑，那时他猜想团长只是相信着杀人树的存在，也仅仅如此。

柏西回到北营侦查兵守备点，牵出一匹高大的棕色马儿，这是曾经的旧友送给他的，还有一把长剑，它的一边剑刃曾经豁口多得像木工的锯子一般，柏西寻找铁匠打磨旧剑，在一边剑刃被磨平以后，如今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刀；还有几个皮革袋，他已经打算好了，靠他自己不可能闹出什么动静，一定要找点什么东西证明杀人树的巨大威胁，只有凭借兵团的力量，才能让这个黑暗中的怪物永远消失在时间的记忆中。

外面变得吵闹极了，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年不觉把脑袋探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