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30(1 / 2)

时间来到酷暑的夏日。骄人的太阳升起一丈多高的时候,就会让人浑身燥热、大汗直流;当你还来不及说,这天气真热啊,不经意的就听到了一阵长嘶之声。听,那声音,好像憋着一股长气,然后尽情地发挥了出来,“嘶——”,又好像“吱——”。

这让你联想到了一个词汇——一鸣惊人。它好像说的是鹤声的嘹亮,当鹤觅食时一副娴静的模样,而当它曲颈向天鸣叫之时,其超常的爆发力会让人大吃一惊。后来,这个“一鸣惊人”就用来形容一些默默无闻一朝天下知或者不爱说话一说话就让人刮目相看的人。而蝉的嘶鸣声,其惊人之处不在于似鹤般的嘹亮,而在于它令人惊讶的深厚的内功气息;如此整日的高歌不断,很难让人想象它的源头竟是一只小小的虫子而已。

这个小家伙其实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春秋时期的庄子在《逍遥游》一篇中称它为“抢榆枋”的“蜩”和“不知春秋”的“蟪蛄”。蟪蛄大概就是藏在土中的蝉的幼虫,而蜩则是已可以飞来飞去的成虫;这个蜩字“虫”旁,之所以傍个“周”字,大概就是因为它不分白天与黑夜周而复始地鸣叫吧——我是这样猜测的。南宋的辛弃疾在他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写到:“明月别枝惊雀,清风半夜鸣蝉。”蝉的白日鸣叫是人所众知的常态,而半夜的鸣叫也有据可查,至于后半夜这种虫儿是否睡觉,就需要有心人去亲自考察了。

三国的曹子建因它而写了《蝉赋》,说它“……实澹泊而寡欲兮,独怡乐而长吟。声皦皦而弥厉兮,似贞士之介心……”。曹植为我们所熟知的还是他的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南朝宋的谢灵运说:“天下才共有一斗,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这就是“才高八斗”的来历。即使是狂傲的山水诗鼻祖谢灵运,也是十分推崇曹子建的。曹植与长兄曹丕乃一母同袍,曹操大位的传承可以说非彼即此势若水火。但曹植虽然才高八斗放荡不羁,却只爱饮酒作诗长歌当舞,却不及其兄阴谋大位的用心强烈,况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他怎样地表明心迹、怎样地忧国忧家,只恨生在帝王家、无可奈何罢了。蝉的高鸣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他曹子建的高歌又何尝不是仅为了抒发胸臆呢?

蝉的一生需经历几年黑暗世界的孕育,经历一朝金蝉脱壳羽化地飞升,然后才有了自由自在餐风饮露的逍遥日子,让人羡慕吗?也许,各有所感吧!

它的由“蜩”变成“蝉”的称谓,却不知源于何故、起于何时。蝉是孤单的虫子,多年的寂寞生活也许让它太渴望得到配偶一起快意人生吧,所以自从攀上了高枝几乎就是声嘶力竭不分昼夜地叫啊叫。会叫的蝉是雄性的,雌蝉不会叫,也许谁的鸣叫声最能打动它的芳心,它才会以身相许为它传宗接代吧!

这个心思很单纯的虫子,却让人很容易的和草原里彪悍而威严的大单于联系在一起。大单于是草原部落的大首领,一旦有大的行动,一声令下,万众响应。这蝉的叫声也似乎与之相近。这边长鸣之后,那边就响应,此呼彼应,彼呼此应,简直是连绵不绝。

人们形容哪里气氛热烈,总是要用到“热闹”一词。这“热”就是夏天的炎热,这“闹”本来是指闹市的繁花,可我却觉得它像是在说蝉的爱闹腾。这炎夏的天气本来就够热了,你还瞎叫唤什么啊?闹得人心烦闷,想去郊外的野河、池塘里游泳,想在空调屋里吃凉爽的西瓜、喝冰镇的啤酒。游泳危险不危险?开空调费电不费电?我很想让你们老实些,可你们却偏偏制造一些自认为是音乐、实际是噪音的东西,让人既恼怒又无可奈何啊!

很多人长大了总是要遗忘一些东西,就像人类已经遗忘了自己的尾巴和第三只眼睛一样。童年、少年对于我这样的中年大叔而言似乎就在昨日,我很怀念。我怀念在学生时代的暑假里,蝉虫们,你们不仅不是我的烦恼,而且是我快乐的源泉。

记得那时自己嘴馋、爱玩。村里坑洼的地面经过一上午太阳的炙烤泛起滚烫的热气。邻家伙伴们来找。

我问:干啥哩?

有人答:揩马叽扭哩。

揩这个音,我们的俗语意思就是捕捉、逮。这个“马叽扭”,真不好解释,是说它像马一样长鸣、叽的声音格外扭捏还是别的?总之,它的小名就是如此。

后来读了一些作文,大都称它为“知了”。“知了”,大概很诙谐地让人联想到:俺已经知道你叫了、叫得啥意思了,别再吵吵闹闹装知识分子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了。“马叽扭”这个名字上不了台面,“知了”勉强说得过去,“蝉”则是它的雅名,可以用来入诗入画的。

马叽扭,它在土里钻时我们这样叫,它长出翅膀在树上飞时我们还这样叫。雌蝉我们叫它“哑巴”。它在土里钻时:土黄,它土黄色;土黑,它土黑色;扣出来一看,土啦吧唧的就像土行孙的孙子。它在脱掉外衣的时候,也是它最像婴儿白嫩的时候,一经了太阳光线的照射,它就如披上了一件黑羽黑甲的战士一样,东奔西突,四处招摇,去炫耀它威武的雄姿。

它在土里潜伏的时候,原本我认为它会像蚯蚓一样靠吃土长大呢?谁知它却是靠吸吮树木的根茎从而得到营养物质的保障。怪不得我们几乎很少在田地里挖到马叽扭,而几乎所有的马叽扭,我们都是在树旁挖出来并逮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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