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克荷台,陷阱(1 / 2)

父亲在一整个白日的痛哭后陷入了昏迷,高堡寂静无息。

克荷台茫然无措地坐在父亲身旁。他感到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人们需要他的指示。堪罗人该怎么办?向沙加人讨尸体?举行葬礼?调查死因?还是该做些别的什么?

“先把柏河接回来。”泊夏替他决定,“我们得按照传统为他下葬……我们也能查验一下尸体。”

“好。”克荷台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动身……”

“不,不,你不要去,真图也不要去。”泊夏制止了他,“让我去,我带着我的人过去。”

泊夏挑了十五个卫兵和二十个奴种前往九爪城,真图被克荷台留在身边。不知是否是怀疑心作祟,这个胖子在克荷台看来愈发苍白和不安。

“你在害怕吗,真图?”克荷台问。

“我当然害怕,我害怕泊夏对沙加人的怀疑会让他们愤怒。”

“如果泊夏的怀疑是真的,你害怕的应该是我们的愤怒,而不是沙加人的!”克荷台说,“你到底有没有种,真图?你他妈的是不是和那些阉种一样?”

真图的脸色铁青,他拉下嘴角,摇摇头:“小王,你知道什么?这里是沙加人的地方,我们只能小心和忍让。”

他就这样放肆地离开了,克荷台握剑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告诉自己在愤怒时最好什么决定都不要做。冷静后,他召集了四个奴种,让他们前往白墙镇和昆牙镇通知他的两个兄弟。

傍晚,泊夏的队伍回来了。柏河的新婚妻子和几位事务官也一同来到了火马城。居民和堪罗人无不驻足观望,面露悲色。

他们将柏河的棺材拖入高堡大厅,点亮了角落里的所有灯台。克荷台决定由自己亲手掀开棺盖。他让奴种把绳子割断,撬起钉子,然后将棺材盖推了下来。

呛人的烟味满溢出来。柏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躯干两侧是烧焦的干草。沙加人还给柏河的尸体上涂了一层精油,不过他们并没有将内脏取出。

柏河的遗孀嚎啕大哭起来,她伏跪在旁,用头撞棺材。克荷台和泊夏将她拉起来,她哭嚎道:“我不该让他喝那么多酒,我不该……”

克荷台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并不被沙加兰石看重,怪不得被取了“磨坊”这样随意的名字。或许沙加磨坊认为父亲将她嫁给堪罗长子代表着对她的改观,或许她正憧憬着新婚生活,渴望和丈夫快快生几个孩子,让沙加兰石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克荷台和泊夏检查柏河的尸体。他们解开衣服,尸臭腾了上来。没有伤痕,没有创口,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柏河此前精心修建的胡须如同无人看管的园林,被一茬茬无礼的杂草取代。那双有神又咄咄逼人的眼睛也紧紧闭上了。

“我看不出什么。”克荷台摇摇头,“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准备葬礼。”

除了留下四个卫兵看守柏河的尸体,其余的人都离开了。克荷台倒在自己的床上望着窗外,发现自己竟然已流不出一滴眼泪。

有人敲了敲门。他起身开门,是白湾与荷勒。

他一把将两人抱住。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荷勒一边说,一边挤进房间,用脚关上了门。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以为你们明天才会到。”克荷台问。

“我们本可以到得更早,但是特意挑选在了晚上。”白湾说,“荷勒在沙加人的城市中也有眼线,他几乎与你同时知道柏河去世的消息。”

荷勒打量了一下房间,确认这里安全后,他靠近克荷台,低声说:“我下面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记清楚。”他瞪着眼睛警告他,“这些话我已经对白湾说了,你们兄弟俩必须得明白现在的状况。”

克荷台点点头。

“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契尔。”他又一次紧张地瞟了瞟四周,“沙加人……他们真的太擅长搞这种手段了。我不是说沙加人是凶手,但是……我太了解他们了,我警告过你们。”

克荷台深吸一口气。

“你是说这是谋杀。”

荷勒摆摆手,又点点头,欲言又止。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这片沙漠的故事……就像这片沙漠一样,看起来如此简单空旷,但沙子下面藏着的是流沙还是毒蝎子,不挖开沙子你永远看不到。你想想,有谁愿意在自己的土地上养一个外来皇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

“除掉我们?”

“不,是用温和的方式榨干你们。沙加人收了你们丰厚的彩礼,却不会愿意将城市真正许给你们,这就是沙加人做生意的方式。如果是沙门人和沙音人,也许在发现你们时就会抢劫你们;但沙加人却喜欢将你们诱捕进圈套,绝不会跟你们开战,绝不承担浪费士兵和战败的风险。”

荷勒最后说:“让我看看柏河的尸体。”

他们三人悄悄下楼,再次推开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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