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舒望问。

闻言西泽偏头看了他一眼，习惯性的假笑又挂了起来，“哟，一路上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舒望确实不爱说话。

他是个习惯于沉默的人，除了研究之外对其他东西都既不了解，又不感兴趣。

他时常被评价为古板、无趣，总有人被他霁月般的外貌吸引而来，又都满载着失望和惋惜离去。

同样是沉默，有些人心有城府惜字如金，有些人斯文高雅温瑞如玉，而舒望更像是披着人皮的机械，组成他的是金属、数据和电路板，只是因为生活在人类社会，才染上了些人类的温度。

并不多做口舌之争，舒·仿真机器人（假）·望的核心处理器自动把不重要的话全部过滤，西泽的挑衅也就都沦为了耳旁风。

经过了尴尬的几分钟，其实只有西泽一个人尴尬，虽然不太恰当，但西泽第一次切实明白了对牛弹琴的滋味。

撇了撇嘴，西泽还是回答了舒望的问题。

“去神选总部。”

神选是OLY组织的中文称谓，他们认为自己做的事是神的选择，所以组织里的人给自己音译了这么个中文名。

“总部？”

他们总部居然在东夏境内？

“是在东夏分部的总部，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他们真正的总部在哪。”

也是，联邦都查不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正想着，舒望发现车已经停下了，西泽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有些疑惑。

西泽感叹了一句：“你还真是好懂啊”，随后戴上兜帽，拉上拉链，下了车。

打开舒望这一侧的车门，西泽先把舒望的兜帽戴上，又麻溜地把舒望抗在了肩膀上，颠了颠重量，发现比想象中还要轻上很多。

舒望本就凸出的肋骨被硌得生疼，但他倒是没有抱怨什么，只问了句：“到了？”

没想到居然在苏市，怪不得袭击来得那么快。

西泽扛着舒望健步如飞，豆大的雨点和防护服相撞，劈啪作响。

西泽的嘴也不闲着，不吃教训地又开始了新一轮嘲讽。

“这都到了敌人大本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没有危机感。”

舒望罕见地回了他一句：“我有用。”

正正对应着当时西泽说的那句“因为阙康成太没用了”。

因为他有用，所以西泽不会让他死，OLY也不会让他死。既然不会死，就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西泽愣了愣，也明白了舒望的意思，邪笑挂回了嘴角，脚步也加快了些。

虽说是废墟，建筑倒也没有完全毁坏，还保留着原本的些许轮廓。

看久了之后，舒望开始觉得有些眼熟。等到看到那具有代表性的白墙黑瓦之后，舒望认了出来。

是博物馆。

大灾变放到现在来说已经成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节点，但是在刚刚发生的时候，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过渡期。

几年的时间，数亿人的牺牲，才终于让人类完成了从地表到地下的转变。

在撤离地表，保存人类火种的过程里，文化的结晶当然也都尽力保存了下来，包括博物馆里的各种藏品，基本上都被转移到了联邦专门建造的地库里。

当然，也有被OLY抢走、损坏的个例。

在末日来临的时候只想着生存物资而完全忽视书籍、文物，这是短视者才干的事。

什么样才能够叫做毁灭了人类？

在OLY看来，毁灭人类需要毁灭人类的一切，包括人类的希望、人类的历史和文化，摧毁人类的精神文明，抹去人类存在的痕迹。

在这些目标中间，毁灭人类本身，只是最开始、最基础的一步。

短暂的联想过后，舒望已经被带着进入了博物馆当中，在中央大厅的墙面上按下按钮，地面上打开了三个圆形的缺口。

从中间的缺口跳下，又经过一条岔路极多的曲折通道，才终于到了能够直达地下设施的电梯。

西泽对着电梯里的摄像头比了个手势，又在控制器上输入了密码，电梯这才缓慢下沉。

OLY的地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