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果世界有另一种颜色20(2 / 2)

“鸿宇,快来,你看,这里的花真漂亮”

“是,真漂亮”

“你就是那个美丽的花”,他摘下一朵,插在我头上,轻吻着我额头。“你就是我的美丽的花”。

一点记忆在脑海里浮动,让我的头炸裂般的疼痛,我努力控制着神经,不允许自己发成任何声响,否则,我又要在这里待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努力控制终于有了效果,我能够从那份情绪中走出来了,我高兴无比。

正如她说的,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终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晓菲和浩伦借了摩托车来接我,我们三个在回去的路上歌唱,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感觉要重生了一般。

让我猝不及防的是,回来后,一切都变了,领导说我不再适合办公室的工作,将我调到了卫生室,每天的工作只是打扫一下走廊和庭院,人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走在路上,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就连村里来的干部也投以不屑的眼光,厨房里的师傅总是把最差的饭菜留给我,领导每次不高兴都要指责我工作干得不好:“就你这,一天天的,连个卫生都搞不好吗?你看看,你看看,那些某某某某的角落里的尘土,某某角落里的垃圾怎么还没有清理”。

恐惧再次填满了我,我害怕看领导的眼神,害怕早上的集合,害怕别人的眼光。我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我打把的吃药,控制这魔鬼般的病情,他就像一个恶魔,时刻想要吞噬我。

那一夜,我想了很久,我要离开,这里不已经不适合我了,如果再留在这里,我将会彻底的疯掉。我要努力地改变这种现状,在这里,我就像一个小丑,时刻被别人嘲笑,这让我的压力很大,我就快不能呼吸了。

晓菲结婚后不再住在这里,和我一起上班的人,有好几个都已经结婚了,这里变得孤寂和冷漠。我还是会在傍晚的时候去小溪边呆坐,等天色暗下来,再一个人慢慢走回来。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

那天的天有些灰暗,整片厚重的云彩将太阳牢牢地覆盖,天空弥漫着阴沉窒息的味道,我不再喜欢看书,也不再写日记,只有呆坐着来打发这漫长的时光。那一夜,我似乎都没有入睡,想要离开的念头填满了我整个的大脑,只是我要去哪里?我要去干什么?没有答案,一切都没有答案。

从后半夜开始,天空就下起了蒙蒙的细雨,春天的雨细密丝滑,从天空温柔而下,打落在初生嫩黄的叶片上,沙沙的声响,像忧郁的琴弦弹奏着忧伤的旋律。

早上,天还罩在灰暗中,我整理好简单的行装,拿上仅有的几张破旧的钱,准备出发了。整个院子空无一人,背上背包,走入细雨中。

来一次告别吧,尽管人生有无数次告别,但此时的我要和谁告别呢?大脑空洞苍白,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那就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吧,和过往告别。

乡村离县城有很远的距离,而此时,公路上什么车也没有,整个村庄和那些人们还在春天温暖的怀抱里熟睡。细细的雨还在悄然的下着。我一路向北走去,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雨水顺着脸流下来,鞋子也逐渐潮湿起来。

“喂,同志,你去哪儿?”

一辆三轮摩托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它轰轰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样子,是跑出租的。

没等我说什么,他就从车上下来,拉着我背后的包裹推着我向车厢走。

“是不是去县城,看样子是要出门不?”他看起来好热情,我只是点了点头。

“快上吧,你看都淋湿了”

车上没有一个人,如果在以往,我会有很多的害怕和担忧,而此时,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车嘟嘟的开起来,在不宽的马路上奔跑,黑色的浓烟从车后冒出来,融入到逐渐苍白的天幕中。

终于到了车站。院子里停着两辆乳白色的客车,没扇窗户下都留着黄色的锈桨,司机趴在车把上,一个穿着灰色上衣的中年妇女,右手夹着一个黄褐色的钱包,左手拿着一沓车票,站在车门口左右张望。看到我后,她飞快地跑过来,还没等我说话,就把我拉上了车:“去哪里呀?小姑娘,我们这过一会就发车,快买票吧”

我站在车的走廊上,心乱如麻。

我把钱给了她,买了一张终点站的票,她说终点站那里有很多的汽车,可以开往各个城市,这很吸引我,我想要走很远,很远,有多远就走多远。

在漫长的等待中,车子依然没有要走的迹象,她还在不断得张罗着,大声地喊着。我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来。雨停了,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来,霞光将天空渲染,世界逐渐热闹和忙碌起来。

司机用抹布使劲擦着前面的玻璃,经过雨水的冲刷,它变得澄明无比。

车子开动起来,整个车厢内坐满了人,那个女人满足地坐在司机旁边的地面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烧饼,满面笑容的吃着。

“售后员,放首歌呗,现在车里不都带音响了吗?”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车厢后大声喊。

“好好,这就放,有啥听啥啊,我这就这几首”

“行,啥也行啊,是个音儿就成”

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对于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不再让悲伤将我心占据。

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

这音乐和声音就像无数把利剑,直抵我的心底,无数的情感在心中纠缠。泪水不停使唤地流下来,我使劲捂住耳朵,努力控制着想要崩溃的情绪。

痛苦和麻木像两个幽灵一样紧紧跟随着我,他们粉装薄饰,轮流上场,在我的心头跳舞,嬉笑,穿越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征服一个又一个战场,我是战败的勇士,遍体鳞伤,无力抗争,任由它践踏躯体和灵魂。

如果世界有另一种颜色,那一定是灰色,是此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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