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果世界有另一种颜色20(1 / 2)

当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晓菲和浩伦正坐在我旁边。看到我醒来,晓菲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眼泪也不听使唤的留着。

“鸿宇,你感觉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告诉医生”晓菲趴在我的床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这抚摸很温暖,就像儿时母亲的抚摸一样。只是我连站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握着我的手,浩伦将水端到面前,示意我喝口水,我摇了摇头。

头疼的厉害,医生说我需要休息,让他们呆在外面的房间里。我依稀听见医生和他们的谈话。

“请问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朋友”

“她的家里人呢?”

“应该是还没有告诉她的家人”

“请尽快联系她的家人吧”

“医生,她到底怎么啦?病的严重吗?”

“还是等她的家人来了再说吧”

后来,外面就剩下一片寂静。

我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我看见父亲和母亲像我走来,我在房间里大声地呼喊“爹,娘,等等我,等等我啊--”,声音引来了医生和护士们,我不停地在床上挥舞着手臂,他们使劲把我按在床上,有人在我的屁股上狠狠扎了一针,不一会儿,我的头便晕沉沉地入睡了。

我坐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我来到了天堂,那里金碧辉煌,有无数的仙女的跳舞,轻柔的音乐声缓缓流淌,父亲穿着灰色的长袍站在高高的楼梯上,高挑而威严,他神情严肃,看到我仿佛很不高兴,我想要走近他,但那楼梯太长太高了,无论我怎样奔跑,也无法缩短和他的距离,我开始呼喊,开始哭泣,开始乞求,希望得到父亲的垂怜,只是他不色,眼神一直看向远方。

我好累啊,全身像绑着无数的枷锁,楼梯旁出现了无数高达的楼宇,庭廊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黄色的灯带将墙壁四周环绕,呈现出辉煌壮观的景象,楼下有团簇的白云托举,随着风在空中左右摇摆,无数的仙女在亭台上嬉戏,游走,伸展开双壁,在楼宇间自由的穿梭。

“爹,爹---”我大声地呼喊。朦朦胧胧间好像听见菊香的声音,我一阵的恶心袭来。

“咱这技术也就这样了,建议还是去大医院吧”

“咋会这样?这得花多少钱啊,”

“啥钱不钱的,就你知道钱”

“咋滴?现在你们都成好人啦”菊香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一阵呕吐将医生吸引了过来。只听见医生大声地呵斥:‘有事回家吵去!’。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里安静的很,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有晓菲和浩伦在工作的空闲来门外的房间里等待。

我在持续的打针和睡眠中度过,我开始迷恋上打针,因为每次打针后,我都能看见父亲和母亲,我感觉很温暖,尽管他们离我很遥远,我无法触及他们的身体,但能看见,就觉得很幸福。

菊香他们再也每来,医院的医疗费都是单位承担,只是转院的事没有人做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身体逐渐有了好转,晓菲和浩伦欢喜的很,我开始可以下地行走,可以去后面的花园里散步,尽管我的思想还游离在那个虚拟的世界。生活对于我来说只是麻木的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不知道该怎样活,只有用每天的一日三餐来证明我还活着。

我的记忆逐渐的模糊,很多人在我的大脑里逐渐得走远,他们高兴的向我挥挥手,就消失在思想的尽头了,我却很开心,那个高达的楼房,那个母亲喜欢的庭院,那个热流如潮的铺面,我的哥哥姐姐,一点点在我的记忆里模糊起来,那些伤心的往事都如云烟一样飘远了,有时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医院里。

冬天,整个冬天没有下一场雪,同房的小孩趴在窗户上,吵闹着要看雪,我也想雪了,想起了子序和一起打雪仗的情景,那天他穿着藏蓝色的风衣,在田野里不停地奔跑,蓝色在白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他迷人的微笑,他如雪一样洁白的牙齿,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深深地让我迷恋。他抱着我在雪地里打转,我们拉着手奔跑,那笑声盖满了田野----。

“去找他吧”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轻柔地发出,我的心一震,“去找他吧,去找他吧----”这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刺的我的耳膜发疼,我使劲捂住耳朵在床上翻滚。

医生闻讯跑来,询问对面床上的患者,是否和我交谈了什么,对方说什么也没说。

我又换回了一个人的房间,这个房间空旷的很,却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所有的地方都用软布包裹,我又成了被特别照顾的人。

月亮悄悄爬上来了,照着我的房间,照着我的床面,又有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回旋,想起了家乡的柴火垛,想起了二姐温暖的怀抱,想起了奶奶,想起了秋叶。

对,秋叶,我要去找我的秋叶。我赤脚推开门,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悄悄地向外走,心里也很害怕,仿佛有敌人在盯着我,他们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潜伏着,一旦看见我出来,就会五花大绑地把我绑回去。

“12号,你去哪里?”

我下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头,弓着身子跑回来,我快速地关上门,用背靠在门上,不断跳动的心跳告诉自己,别出声。

晓菲担心我在医院里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从工资里取了钱放在我的枕头底下,我很欢喜,此时的我,没有烦恼了,只剩下欢喜,看着窗外欢喜,看着医生欢喜,看着走廊欢喜,那些不欢喜的记忆都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删除了,除了容貌以外,一切都不是那个鸿宇了。

日子依然很平静,我在医院度过了我人生的第一个春节,没有离别的伤感,没有失去的感伤,没有爱情的疼痛,什么也没有留下,上帝用他神奇的橡皮,将我的过去一点点擦去了。看着外面灯火辉煌,听着炮竹声声响起,这些都没有让我难过,我只是人世的一个影子,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折射,但却无法留有痕迹。

我每天都很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按时打针,按时睡觉,像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完成这一天的工作。

“你现在恢复的很好,等春暖花开的季节就可以回去赏花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微笑着对我说。

“你就是那个美丽的花”,我说着我想说的话,她很高兴。

“你就是那个美丽的花”“你就是那个美丽的花”这是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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