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死’死了26(2 / 2)

“是天下大堰重要还是二姨重要?”

“当然是二姨重要。”

“胡说八道,为了修通这段太阳渠,我郝某愿意一死。所以,天下大堰比你二姨重要。”

“你不要二姨了?还有那些表哥表妹,你也不要了?”

郝支书站在悬崖边上,犹豫了,他的空袖子在风中飘荡。。

一个民工说,“还是让‘不死’去吧。”

“‘不死’是谁?

“‘不死’是一只在工地上游荡的流浪狗,救过几个人了,或许这一次也不会死。”

郝支书脱下安全绳,“那,给它系上安全绳吧。”

“不死”因为救过人,民工们都有感激之心,有好吃的东西都会给‘不死’一些。懂得感恩的‘不死’也就不离开工地。它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狗。民工们喜欢它,它也喜欢民工们。每天晚上它都守在工地上,有人开玩笑,说‘不死’是死了的民工变的。

绳子一寸一尺的掉向悬岩,绳子上是套着安全绳的狗,“不死。”

‘不死’到了悬崖上,用嘴刁着,拖出了一个人,然后用嘴解开身上的安全绳给拖着的人,然后向悬岩之上的人们呼叫,人们听见它的声音,拉上了一个人,这人就是石一炮。

当人们收紧绳子,拉上石一炮时,绝壁之处再次响起了爆炸声,民工们忙着扑向被吊上来的石一炮,没有人顾及流浪狗‘不死。’

炮声震得地动山摇,我们都没有料到炮声会再次响起,郝支书骂道,“狗操的,到底还有几炮?”

有民工回答,“不知道,到底还有几炮得问石一炮。”

郝支书狂怒了,“怎么问?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血肉模糊的石一炮被安置在担架上,看不清楚他的脸,身上的衣服裤子像是一些破旧的布条。

杨记者对着乱成一锅粥的人们咔嚓咔嚓地拍照,好像他的面前是一群演戏的人,这些人的情绪、悲伤和失落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关心的只是记录。

郝支书面对拦在自己面前的杨记者吼道,“你看戏吗?你以为我们是在演戏吗?你不搭把手没关系,但你不要碍手碍脚,可以吗?”

杨记者并不示弱,“你们创造历史,我得对历史负责。”

郝支书愤怒起来,“去你的历史,你这人没长心吗?”

“跟心没关系,我是历史的见证者。”

“滚一边去。不要让我砸了你的照相机。”

我们也没有料到,死亡就在我们面前。空气中除了汗水、烟尘,还有血腥。

一个民工突然想起流浪狗‘不死’,冲到悬崖边高声呼喊,“‘不死’,‘不死’你还在吗?”

民工为了这条流浪狗哭了起来,“你不是‘不死’的吗?”

‘不死’不会回来了。我们看见爆炸的波浪把它冲上了天空,它在波光中的样子就像一匹奔驰的狼,瞬间就被爆炸撕裂了,这才有了空气中的血。转眼间,它就由一个存在变成了虚无。

民工们对着石一炮喊道,“你要不醒来,‘不死’就白死了。”

如果不是流浪狗‘不死’下去,刚才第二炮的响起,恐怕连石一炮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我们看到了一条流浪狗的勇敢和决绝,也看到了就在眼前的死亡。

我们不知道,眼里流出的泪,是什么意思。

石一炮醒来了,看着包围着他的嘴都在说话,可他什么也没有听懂,轻轻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一个民工说道,“你现在还算是活着,但流浪狗‘不死’死了。”

民工们说的是死亡,石一炮说的却是,“火药的质量有问题,所以,尽是一些哑炮。我没有说不会死,谁不会死呢?对,不用送医院了,我知道自己快走了。走了,就啥都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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