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阳渠25(1 / 2)

那个杨记者拿着照相机四处拍照,就像要把整个建设工地作一个完全的复制,记下历史。

宋光伟的二姨父郝支书站在一块山石上,他的空袖子飘荡,“同学们,雄镇百分之九十五是山地,我们银杏村没有一块平地,滚下一个皮球,三月找不回来。山高谷深,吃饭靠天,‘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粮食靠买’。

山岩石壁上长不出粮食咋办呢?我们只有去‘跑江’(注,意为只能靠在江上淘生活。),靠跑江赚的钱买粮食。毛主席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县委号召修天下大堰,向荒山野岭要粮,完全是想到了我们心坎上。到今天为止,经过我们村的‘太阳渠’已经干了五年。”

“邻村三坟村的‘月亮渠’也干了五年。我们和三坟村比,比速度,比进度,比精神,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快一秒钟,也要赶在三坟村之前,早日修成太阳渠,向毛主席献出我们的忠心。”

宋光伟的二姨父由于没有了左手,所以只能挥动着右手。

“我们银杏村,十年九旱,水贵如油。不是没有水,是看着一江水渴死。通过学习毛主席的指示,找到了指路明灯,改变了思想上的畏难情绪,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下江水引上山。在石头上播下种子,在云朵上收割粮食。”

宋光伟挥动的右手像是宣誓。

山岩上的红色标语写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埂子上有石灰写成的白色标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飘扬的红旗上写着,“大干快上90天,双手托起太阳渠。”

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看得我们热血沸腾。

云朵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就如在天空之上。看着群山连绵,看着站在悬崖绝壁上抡着大锤砸向山岩的人们,空气中是汗水和尘灰的味道,你追我赶的人力三轮车滚动着燃烧的激情,飘进我们耳朵的是劳动的号子声:

加油干哟,嘿哟,

拼命干哟,嘿哟,

修成太阳堰哟,嘿哟,

建成‘大寨田’哟,嘿哟……

少年的我们,瞬间就被眼前激动人心的场面感染了,我想起了先前记得的那句话,“创造史诗的人们,”我喜欢这句话,眼前这些平凡的人,用他们粗糙的手,书写着历史。

在我看来,他们在做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要将峡谷里的江水引上山,他们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办到呢?可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还要将江水引到全县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更是近乎于神话。

可是,如龙蛇延伸的渠堰确实展现在我们眼前,连接在山与山之间,岩与岩之间,绝壁与绝壁之间,有的渠堰挂在绝壁之上,如挂在天空之上,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办到的。

宋光伟的二姨父郝支书继续挥手,“同学们,我们需要的沙石料实在太多了,这是千秋工程,百年大计,我们一定要像修万里长城那样用心。如果工程质量出现了问题,我们就是子孙后代的罪人。”

宋光伟打断了二姨父郝友书的话,“二姨父,你就告诉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哦。我不是说了吗?沙石。你们分一部分人,通过那些筛子,把沙上的泥土过滤掉。然后,再分一部分人,把那些石块分解成‘工分石’,这样说吧,就是把石块砸成小石子,明白了吗?”

“我又不傻,这样简单的事情,怎么会不明白?”

宋光伟带了一组人走到筛子前,抬起一撮簊沙泼向筛子,问道,“明白了吗?”

张傻回应,“我们又不是猪,是个人都会。”

说着,就干了起来。

宋光伟又带了一组人,走到一堆石块前,捡起一块石头放在地上,然后举起铁锤就砸在了石块上,石块被分裂成几小块,然后又砸,接着再砸,石头被砸得越来越小,“有不明白的吗?”

秦永业翻了一下白眼,“这有何难?疯子都会。”

秦永业捡起石块,摆放好,举起铁锤就砸向石块,铁锤迅速落下,砸烂的不是石块,砸出的是秦永业的尖叫声,“我的妈吔。”

秦永业举着被砸伤的右手,用嘴吹着被砸着的手指,“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秦永业是‘左撇子’,所以,一锤下去,砸着的是右手。

流出的血染红了手指,秦永业举着被砸伤的右手,左手还握着铁锤。

秦永业用尽力气砸在石头上的力量,全部砸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疼得他像绝望的狗,嚎叫。

手指上的血仍然在往外流。

我告诉秦永业,我后悔了,如果我不退出比赛的赌局,那一定是我赢了。从他流血的程度看,秦永业参加劳动竞赛的情形,基本上可以算是出局了。他参加劳动竞赛争冠军的可能性,在这一秒钟几乎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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