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2 / 2)

因为距离不远几个人便徒步前行,聊了没几句就来到了镇子上。一进镇子里面,便能感受到这里热闹的市井气息……街道两边鳞次栉比地开设着各种小吃店、商铺、服装店,俨然一幅热闹的人间烟火之气,和封门村冷清阴郁可怖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个人没走多久,在一家临街的餐厅前停下了脚步,这家餐厅门头牌匾用木质金子刻着“古村羊肉汤”几个字,浓郁的羊肉香味从店里面噗噗地散发到街道上,勾引着许久没有吃到热饭的几个人的馋虫从胃里一个劲地往外钻。大壮忍不住了,嚷嚷着:“还看什么看,人都快饿死了!”说着拉着李家良就往进走,恩替和叶久瑶便跟着进去了。这家羊肉汤馆装修古朴而整洁,看到几位客人进来,一名穿着干练、看着三十出头的男人从里面迎了过来。“欢迎几位,我家羊肉汤在这里最出名的,我是店老板。各位随便看、随便点!”说着扯下袖套打了打本就擦得干净明亮的椅子,示意几个人坐下。大家纷纷落座,点了几碗羊肉汤和一些烙饼。店老板招呼后厨赶快做饭,自己给大家倒了几杯水后顺势坐在了隔壁桌旁,和恩替他们攀谈起来:“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来封门村探险寻鬼的吧?”店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叶久瑶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笑着说道:“我们是来找人,不是找鬼的。”“哦?找人?”老板疑惑道。恩替忙解释说:“是我们一个朋友之前来封门村探险,结果失踪了,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找他。”老板又问:“找到了吗?”张恩替回答:“还没有找到。”大壮又接着说:“说真的这个封门村怪事儿真的挺多,我们就遇到了不少。”老板听着,哈哈地笑着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算是从封门村搬出来的第三代移民了,整个这个镇子基本上也都是从封门村迁出来的。我爷、我爸都在封门村生活过,以前听说过一些怪事,可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也就是现在网络发达,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能传的全国都知道,还引来了不少的探险者。不过也好,去封门村的人都要在这个镇子歇脚,倒也间接地带动了这里的经济发展了。”说着,后厨的伙计用一个方形的木盘端出了羊肉汤和烙饼,老板忙站起来招呼大家先吃饭。正吃着,恩替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又接着问店老板道:“老板,您听过父辈有介绍过,关于村子里发生过什么类似祭祀、捉鬼之类的活动?或者关于村子里面一口老井的传说吗?”老板沉思片刻,摇摇头说:“没有,从来没听老人说过。”

几个人正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店外又走进一个人,他双手插在袖筒里,摇晃着走到老板面前说道:“给来碗羊肉汤、烙饼。”只见老板瞪了这个人一眼,说道:“上个月的饭钱还没结呢,啥时候结了账,啥时候再来吃!”只见这人不太乐意地看了一眼老板,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嘁!前几天买卖出问题了,要不谁稀罕在你这儿吃!”,说着转过脸来看着恩替一桌的食物,又挨个打量了恩替、久瑶、大壮和李家良一圈。大壮皱着眉头,举起筷子指着他,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你……你是……”那人忙往后退:“我、我不是。”此时叶久瑶已经起身绕到了这个人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人惊恐地忙拿起桌上的羊肉汤泼向久瑶,趁久瑶躲闪的空当,那人立刻夺门而出。大壮也大喊道:“黄棉衣!和军大衣一起的,那个黄棉衣!”说着和久瑶一起追了出去。

此时羊肉汤馆老板面前只有一个盲人和一个呆滞的人坐在那里。老板忙问是怎么回事儿?恩替解释道,刚才跑出去的那个穿黄棉衣的和另外两个同伙在封门村的时候抢劫过他们,后来一个同伙离奇失踪,另外两个也逃走了。“哦……我就说嘛!你说的这三个人——穿军大衣的名叫赵正虎,家里人都死光了,是这个镇子里出了名的老赖,整天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只听说前段时间要出去搞些买卖,就再也没有回来。原来去村子里抢劫游客啦!另外两个则是跟他一起混日子的,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村里人都叫他们胡二、郑三,刚才那姑娘追的正是胡二。”

“怪不得赵正虎失踪这么久都不会有人注意……”恩替自言自语道。

“不来找麻烦都已经烧高香了,谁会在意他呢?”老板回答。

“你刚才说他们一家全都死光了。怎么死的?”恩替问道。

“说来也怪,听说这家伙家里曾经在封门村可厉害得很,家族里男人多,谁都不敢惹,他的爷爷还当过村长呢。可就这几十年的功夫,家里人不是出意外死的就是病死……这下赵正虎一失踪,老赵家算是绝后喽!”羊肉汤店老板感叹道。

胡二沿着镇子的街道跑到后面的小胡同里面,七扭八拐地终于甩开了叶久瑶和大壮,躲在一个拐角里大口地喘着气,还没等气喘匀了,大壮也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从胡同一头走了过来。胡二忙扶着墙站起来,正要向另一个方向逃跑,叶久瑶突然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胡二挨过叶久瑶的打,深知自己这下是闯不过去了,只好停住脚步抱着脑袋蹲了下来,哭喊着求二位饶命。大壮扶着打着绷带的胳膊,气呼呼的走到胡二面前说:“不是跑的挺快的吗?再跑啊你倒是!”说着抬手要打,被叶久瑶拦住。叶久瑶问胡二道:“那天你和另一个同伙跑哪儿去了?”胡二忙回答:“那天我们几个趁你们出去找赵正虎,就赶快爬起来溜了,可回来后再也没有见到赵正虎,估计是出了意外,我们就再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了。”叶久瑶又问:“赵正虎家里还有人吗?就没人管他吗?”“他家还有一个二伯,几十年了从来不出门,赵正虎让我们几个不要说出去,镇子里面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家除了赵正虎,其他人都死绝了。”胡二接着回答。大壮觉得这话说得很离谱:“几十年不出门?你说这话鬼才信啊!”胡二忙说:“真的真的,说是因为什么毒咒之类的……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哦,顺便看一下他二伯这些天没人照顾还活着么。”

大壮和叶久瑶跟着胡二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前,胡二看院门上栓了一根生锈的铁丝,便一脚把门踹开了。胡二进了院子也没直接去正屋,而是将大壮久瑶二人径直领到了一个低矮破败的看似柴房的小屋前,胡二转过脸来对二人说:“就是这间房子,赵正虎从来都不带任何人过来的,就是怕有人注意到他二伯。”大壮扬扬下巴示意胡二把门打开,胡二忙用手拨掉门框上的蜘蛛网,推开了柴房的门,一股排泄物的臭味混合着发霉的味道猛地冲着几个人扑鼻而来,久瑶和大壮捂着鼻子走进黑暗的屋子里,待眼睛适应黑暗的光线后,眼前的景象顿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快!快报警!”久瑶喊道。

羊肉汤馆这里,张恩替还在等待大壮久瑶二人,只听门口大壮猛地冲了进来,对着恩替说:“快走,恩替!跟我去一趟那个军大衣的家里。”恩替只好暂时将李家良放在羊肉汤馆老板店里,拜托老板照顾一下。自己则被大壮扶着来到赵正虎家里。走到柴房前,大壮向恩替讲述着屋里的景象:这是一个破败不堪、四面漏风的黑暗的柴房,柴房的四周摆放着各种破旧的杂物和冬天生火的煤炭、劈柴,屋子中间一个冰凉的炉子旁靠墙用砖头和木板支起了一个小床,小床上的被褥被排泄物污染得脏乱不堪。用柴草和木头搭建起的顶棚上,垂直绑着上百条五颜六色的破布条,布条上用不知是红色墨汁还是血水写上去的带着“聻”字的符咒……恩替听着大壮的讲述,确定和那天在井边青砖上刻的以及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形包裹上画的符咒一模一样。恩替扯下一根布条,问大壮:“老人现在哪里?”大壮说被警察送到了镇卫生院,叶久瑶也跟过去了。说着恩替便和大壮向镇卫生院走去。

在镇卫生院,警察在询问了叶久瑶和胡二一些情况后表示已经联系相关部门对老人予以照顾便离开了。病床上,一个形容枯槁的几近于骷髅的老人躺在那里吃力的呼吸着,营养液输入血管,微弱的脉搏在他惨白的皮肤下努力地跳动着。因为长时间无人照料,他稀疏的白发盖过了耳垂,指甲长的几乎一使劲就可以刺破他虚弱的身体。因为老人破柴房里的场景和封门村的很多元素相近,张恩替觉得这位老人一定和封门村有着某种联系,于是在大壮的搀扶下走进病房,和久瑶简单交流一下后走到老人的病床前,问道:“二伯,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封门村你知道的事情吗?”老人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张恩替,眼睛浑浊得几乎分不清眼球和眼白,又闭上眼睛将头转了过去。恩替没有得到老人的回应,又接着说:“我们的朋友失踪了,我们为了寻找他一个受伤了,一个疯了。我知道你心里面装的事情一定和他的失踪有关系,请你告诉我们。”老人还是闭着双眼不说话。恩替又说:“你的侄子赵正虎也失踪了,而且我觉得他目前凶多吉少。告诉我们你知道的,至少可以挽救一些无辜的人。”说着恩替从兜里抽出那根画着符咒的布条,在老人面前晃着:“那口老井、那个扔进井里的人、井边青砖上的符咒、和你屋子里的布条上画的一模一样的符咒……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老人听到恩替的话,睁开眼睛看到了符咒,顿时眼球突出,双手呼吸困难一般在干瘪的胸腔前抓挠着,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声。骚乱声引来了护士,护士呵斥着让恩替他们出去,大壮忙拽着张恩替的胳膊往病房外走,护士也走到老人床前安抚着老人的情绪,可老人仰着头久久不能平静,嗓子里不停地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病房外的长椅上,张恩替将下半边脸埋在双手中,上下眼睑红红的,大壮看着恩替疲惫的样子便安慰着拍打他的肩膀。久瑶也蹲在恩替面前看着他。恩替坐直了身体,目光深邃而坚定地直视着前方,说道:“看到老头的反应了嘛?他越是激动,越说明他知道很多封门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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