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李家良手里握着火把,呆呆地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神庙,山坡下传来叶久瑶的声音:“李大哥,快把火把放下!”李家良往后缩了一下对久瑶吼叫着:“别过来,别过来……”久瑶没有理会李家良,伸手要夺火把,李家良再次向后退了两步,用火把指着叶久瑶:“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干掉你!”叶久瑶继续缓缓靠近他,李家良顿时发了疯似的挥舞着火把。久瑶忽然低下身体躲过李家良横向划过的火把、扑到他腰间,又顺势绕到他身后,双臂缠住李家良的腰,一个后仰抱摔将他重重地扔在地上,李家良正要艰难地爬起来,久瑶迅速骑在他背上,对着脖子砍了一掌,李家良瞬间浑身瘫软、晕了过去。

这时张恩替和大壮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大壮忙问久瑶:“你怎么把李哥也撂倒啦?”久瑶起身看看正在燃烧的神庙说道:“现在没时间解释,先救火吧!”

这庙宇虽然不大,里面的空间也只够供奉一个神位,但因为全是木头建造、又燃烧的太久了,恩替、久瑶、大壮用附近找来的树杈无论怎么拍打都根本无济于事,但没有人愿意眼看着熊熊大火就这样肆虐地吞没这座古庙。正在大家奋力扑救时,恩替在大火呼呼的啸叫中听到了庙宇横梁微弱的断裂声,而恩替和久瑶就在横梁下方,就在庙顶“哗啦”一声坍塌的刹那间,恩替奋力将久瑶推了出去,而恩替也随着被倒下的庙顶压灭的火焰消失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火势一瞬间被庙顶扑灭了,只零星地有一些火苗从残破的瓦砾中跳跃出来,顺便带出一些细小的火星。此时东边的山头上已逐渐出现了鱼肚白。大壮木愣愣的挪到废墟前,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不顾手臂疼痛地跪在坍塌的瓦砾上徒手翻找张恩替。刚才摔在地上的叶久瑶也缓过神来,扑到大壮旁边一起掀开残砖碎瓦,拼命地寻找着。可是任凭被烧的滚烫的瓦片把手烫出了泡,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张恩替的一根头发。大壮绝望地坐在地上哭着:“我可怜的兄弟呀,眼睛瞎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点能耐就这样交代了!早知道今天你死在这里,说什么我都不撺掇你来这鬼地方了。你让我回去怎么跟你妈交代呀……”久瑶跪在废墟上,眼泪从她眼角流出来滴在瓦砾上,瞬间“哧”地一下汽化得不见了踪影,她自言自语地说:“他是为了救我才……”。

正当两人悲痛欲绝时,离他们一米左右的瓦砾突然被“哗啦”的一声掀了起来,张恩替身上蒸腾着烟尘像一根烧的乌黑的棍子立在那里,他大口喘粗气道:“你们稍微往我这边挖一点,我也不至于憋那么久了。”说着黑黢黢的脸上咧出了一口分外洁白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大壮从地上跳了起来:“你这家伙没死呀!”“扯淡!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恩替对大壮说。久瑶也抹着眼泪走到恩替面前:“恩替,谢谢你!”张恩替听到久瑶安然无恙,羞涩地低下头笑着。接着大壮又说:“唉?要说你小子真是命大,被房顶砸到了都还好好的。这是咋回事儿?”恩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在房顶倒塌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撑住了房顶一样。大壮忙回头看到恩替刚才爬出来的地方正好有一处凸起,他忙上去掀开凸起处的瓦砾,赫然看到神庙里的两尊石头雕成的神像头靠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恩替就在这个三角空间里面获得了一线生机。然而这两尊神像恰恰和他们第一天来封门村,有一家门口摆的石头上的浮雕一模一样——那对笑容可掬、身穿明朝官服的男人和女人。

“这二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大壮疑惑着。

“幸亏它们救了我。封门村周围的山上还有两座,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李家良把另外两座神庙也给烧了。”恩替说道。

大壮和久瑶把目光转到还在地上趴着的李家良。

神庙的的火焰渐渐减弱,对面山头上的太阳渐渐升腾了上来,一道金光落在了几人的脸上,接着慢慢地铺洒在他们身上、神庙燃烧的灰烬上和山头的草地上……不一会儿恩替几人就像是站在了一座闪耀着光芒的金山上。随着太阳的升起,山梁上一个八九岁的、穿着邋遢又挂着两绺鼻涕的光头小男孩牵着一头黄牛,由远而近走到他们面前。大壮和叶久瑶愣愣地看着小男孩,恩替也听到了两只小脚丫和四只蹄子的声音靠近他们。小男孩歪着脑袋,眼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一睁一闭地打量着眼前被熏得黑不溜秋的几个人,问道:“你们见到鬼了吗?”几个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怎么回答,小男孩突然笑道:“我看你们就像鬼一样。”大壮气的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作势要打小男孩,被久瑶拽住衣袖,恩替又忙问小男孩:“小朋友这么早就出来放牛啊?知道怎么从这里走出去吗?”小男孩还是笑着:“你们是要去村子旁的镇子上么?”恩替想了一下点点头。“你们跟我来吧,我家就在镇子里!”说着小男孩拉着牛缰绳,黄牛便顺从地转过头去跟着男孩,只将一只屁股高傲的对着恩替他们。大壮跑过去把还在地上趴着的李家良搀起来,走到小男孩面前,讨好的笑道:“小朋友,能让你的牛把我这个朋友背着走么?他受伤了。”小男孩坏笑着看着大壮说:“你问我的牛同意不?”大壮盯着牛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小男孩说:“哈哈,你能跟牛说话吗?不知道‘对牛弹琴’啊?放上去把!”大壮忙把昏迷中的李家良扶着趴在牛背上,黄牛不情愿地从鼻孔里喷了喷气,四蹄在地上踩踏了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安静了下来。

大家跟随着小男孩沿着山梁向山谷外走去,清晨的光辉将五人一牛照成了一幅剪影画。而身后的封门村却好像始终无法被太阳光覆盖到一样,远远看去笼罩在阴郁的黑暗里,像是深海中令人胆寒的旋涡。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段路走得异常顺利,出山谷也只用了二三十分钟的时间。此时醒来后的李家良被大壮搀扶着,几个人顺着山路来到大道上,没走多长时间就看到了粉刷着“封门”二字的那两个砖墙。对面的停车场上,李家良的皮卡依旧停在那里。山外的一切如初,只是这几个人疯的疯、伤的伤,像是经历了许多年沧桑变化一般。

“沿着这条大路再走一里地就到镇子上了。”小男孩在大家身后指着前面说。“谢谢你呀小朋友!”大家转身向小男孩道谢,可这小男孩刚刚还在说话,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一个小孩牵着一头牛,能跑到哪里去呢?大家停下脚步四处搜索,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孩子了。“你们说一秒前还在听他说话呢,转脸的功夫连人带牛就都凭空消失了……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大壮搀着李家良一边前行,一边纳闷地说着。身边的李家良则时而面无表情,时而痴痴的笑。叶久瑶打断道:“别胡说了,人家好好的孩子,还帮我们走出封门村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大壮不服气道:“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吗?”久瑶和大壮正在争论着,一路往镇子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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